陸瑾身邊兒的小廝是知道自家主子心中原打著娶了周倩茜,以保全她名聲的主意的,聽聞此言,大大松了口氣:“周小姐倒是個知恩圖報之人,她既這般為您打算,您萬萬不可辜負了她的心意啊!”
說著,小廝覷了一眼陸瑾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我知道您欽佩周小姐的品格,不忍她名聲有損。論理,長寧侯府嫡出大小姐與侯爺您也算般配,只是她外家名聲那般不堪,且因了二小姐昨日那一鬧,如今長寧侯府在京中名聲本身也不大好,旁人都道長寧侯府女眷不妥當,大長公主定不會同意您娶周小姐的……”
陸瑾聞言,神色一冷:“怎么,爺如何做,難不成還要你來教么?到底是因我之故損了周小姐名聲,周小姐不愿帶累我,我卻不能理所當然的看著她這般付出。去,將紙筆取來。”
他仍是打算按照最初的計劃,修書一封,問一問周倩茜的想法。
若是周倩茜愿意,他可娶了周倩茜。
反正,心悅之人注定不屬于他,娶誰對他而言都無甚要緊,若是能夠借由這樁婚事為那個令他敬佩的女郎解決一樁麻煩事,就再好不過了。
……
自陸瑾離開后,明明只過去了一日光景,周倩茜卻覺得日子十分難挨。原因無他,她無法面對洛夫人滿是淚痕的臉。
身邊兒的人好不容易才將洛夫人哄睡,可沒多久,洛夫人便又掙扎著從夢中驚醒,一會兒想著去求太后,一會兒又要去求長寧侯。
原本保養得宜的她經過這小半日的折騰,面容已是憔悴不堪。
周倩茜實在不忍看她倉皇的模樣,便將自己的盤算如實告知了洛夫人,而后一一否決了她慌亂之中生出的那些個想法。
洛夫人怔怔地聽著,眼眶漸漸紅了,淚水不住地從她的眼角滑下。
原本還侃侃而談的周倩茜頓時覺得自己喉頭像是梗住了一般,準備好的說辭在這雙滿是淚水和悲傷的眸子中,竟是再也說不下去。
“終是為娘誤了你,是為娘未能好好保護你,這才讓你小小年紀便不得不籌謀著以遁入空門的法子來保全自身。”
陸瑾派人送來的信,便是這個時候到周倩茜手上的。
洛夫人擦了擦面上的淚,敦促周倩茜快看看陸瑾寫了些什么。
在她看來,陸瑾自個兒是個侯爺且又有身為大長公主的祖母,自然比她們有法子,興許陸瑾能不傷雙方名聲地解決這樁流言也未可知。
周倩茜無奈,只得依著洛夫人的意思將陸瑾送來的信讀給洛夫人聽,這越讀便越覺不對味兒,她明明派人給陸瑾傳過信兒,此事由她來解決就好,怎的他倒是上趕著將責任往自個兒身上攬,竟說要娶她?
陸瑾是個好人,決議迎娶周倩茜,定然是為了周倩茜的名聲著想。這一點,周倩茜自然知曉,只是她不能把人家的好意視為理所當然。
這會子,周倩茜倒想起一宗舊事兒來。
當初永興侯府敗落,永興侯姚玄德被奪爵下獄,家中女眷即將被發賣之時,姚家三小姐姚知春交換了庚帖的未婚夫鐘笙拿著他們的婚書匆匆趕到,并揚言姚知春已不再是姚家女而是鐘家婦,欲救姚知春脫離苦海。姚知春雖感念鐘笙對她的一番情誼,卻為了不拖累前途無限的未婚夫而當場自裁。
彼時,周倩茜還與云莜談及此事時還曾說過,倘若她是姚知春,定不會放著這么個值得托付終身之人不要,她委屈了誰也不會委屈了自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