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莜聞言,腳下的步伐頓了頓。若是旁人與她說這話,她定會隨意說幾句話搪塞過去。只是不知為何,直覺告訴她,在昭睿帝面前不可如此隨意。
她搖搖頭“我可不敢直接稱呼蕭大人的名字,蕭大人是尊者,且又是我的長輩,我若是當真這么做了,未免太過失禮。”直截了當地提醒昭睿帝二人的身份差距后,她又道“我記得,不久前蕭大人說過,要替亡妻看著我成婚。蕭大人這般關心我的婚事,可是因為這個緣故”
云莜說的,正是她本人初次隨云相入宮面見昭睿帝時,昭睿帝對她說的那番話。
當時,云相頗為擔心昭睿帝的身體,昭睿帝便安慰云相,說他還要代替皇后看著云莜成婚,沒那么容易倒。
如今,不過短短一月光景,云莜卻覺得,一切都變了。
無論是昭睿帝,還是她自己,都變得不像原來的他們了。
昭睿帝見云莜沒有否定她與宸王之事,面上的笑容微微一窒,旋即又意味深長地開口道“莜莜的婚事,我當然要親自參與。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擅自娶走莜莜,莜莜值得這天底下最好的。”
云莜聞言,眼睫一顫,不知昭睿帝是不是在暗示著什么。
說話間,二人已經到了梅園。照水梅開得正盛,放眼望去,四周都是紅艷艷的一片,間或有幾株玉蝶梅插在照水梅之中,呈純白之色,素的素極,艷的艷極,兩種梅樹并蒂而生正是相互映照、交相輝映。
昭睿帝靜靜駐足欣賞了一會子梅花,沒多久便瞧見了云莜等人擺放在石桌上的兩只紅泥小火爐并那只三層的紫檀花開富貴食盒,頓時就笑道“看樣子我來的正是時候,倒是撿了個現成,剛好我也有些餓了。”
云莜聞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這人臉皮子也當真是厚,哪有人把蹭吃蹭喝說得這般理直氣壯的
昭睿帝見她一臉兇狀,不由摸了摸鼻子“先前我請你吃了不少膳食,總不會今日吃你一些東西,你就舍不得了吧”
“豈敢”云莜一字一頓道“您能看上那些菜食,倒是它們的榮幸了。”
昭睿帝假裝沒有聽出云莜話語中的陰陽怪氣,興致勃勃地去研究那小火爐的用法。
一時又是蒸酒,一時又是煮火鍋,忙得不亦樂乎。
說來倒也奇怪,他堂堂帝王之尊,處理起這些雜物來倒是手腳極為麻利,并不像云莜想象中那般四體不勤五谷不分。
昭睿帝看出了云莜的疑惑,笑了笑“你只管坐著吃東西賞景就是,其他事情交給我。”說罷,他語帶懷念地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想當初皇后還在時,我與皇后想獨處,不愿被宮人打擾,我不愿讓皇后操勞,諸如飲酒用膳之類的事,都是我伺候皇后的。今兒個,也讓我伺候你一回。”
云莜聞言,垂下眼瞼,同樣低聲道“臣女何德何能,竟能與皇后娘娘相提并論。”
昭睿帝聞言,笑而不語,只是偶爾掃向云莜的目光越發溫柔,仿佛在透過她看什么人。
二人就這么靜靜地用完了膳食,期間,由于昭睿帝的命令,下人們都不敢靠近此處,二人說話倒是便宜了很多。
不得不說,昭睿帝真要細心照顧起一個人來,當真是細致入微,讓人舒適到了骨子里,也難怪方皇后當初會對他死心塌地的。當日方皇后與昭睿帝訂婚之時,昭睿帝雖是先帝嫡子,但幼子的身份讓他在奪位之戰中很難占到什么便宜,彼時,除了昭睿帝之外,他頭上還有一名勢大的兄長在追求方皇后,可方皇后卻堅定不移地選擇了昭睿帝。
外人都說,他們的結合是利益驅使的結果。恐怕也只有真正見過他們相處之人,才明白他們之間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樣的。
昭睿帝說是要服侍云莜,但云莜也不敢當真坐著不動看他服侍自己。
她雖是相府千金,動作倒也利索,與昭睿帝配合得當。
昭睿帝見狀有些感慨“你可比當初皇后好多了,皇后當初就極不擅長做這等事,燒個火都能險些把鍋子給燒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