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莜莜回到了他的身邊,即便身處嚴冬,他的世界亦是一派春和景明。
可他的笨拙,終是傷到了莜莜。
若是尋回記憶的方式讓莜莜如此不能接受,那些記憶,不要也罷。
他們那些或甜蜜或痛苦的過往,由他獨自珍藏在心底就好。
莜莜丟失了過往的記憶,但只要她還是他的莜莜,那他就一如既往地愛她,往后,他們還可以創造新的記憶。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他都深愛著她。
昭睿帝看著云莜的神色依然是那般溫和,但此時,他的眼中似乎多了一些明悟,讓云莜產生一種自己被包容了的錯覺。
一陣風吹過,有一兩片梅花瓣自枝椏上打著旋兒落下,恰好被昭睿帝收攏在大掌之中。
昭睿帝嘴角露出了一抹和煦的笑容,攤開手,將方才得的梅花瓣展露在云莜面前“鮮花贈佳人,聊表心意,也算是我沒白白用了你這一餐。”
云莜見了他這模樣,恍惚間覺得,自己似是在哪里見過這樣的他一般。
昭睿帝見云莜久久不答話,偏頭問道“莜莜,可是歡喜的傻了”
云莜還未來得及仔細思量,嘴上已經先行開懟了“花是臣女的,膳食也是臣女帶著底下的丫鬟們準備的。您拿著臣女的東西來送給臣女就想充作飯資,豈不是借花獻佛”
話剛出口,云莜便愣了愣。
總是這樣,只要他在她面前展現出縱容的樣子來,她便忍不住得寸進尺,可明明,在其他人面前,她并不是這樣的啊。
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在昭睿帝面前的自制力,便低到可怕。
昭睿帝皺著眉作苦惱狀“莜莜這般精明,看樣子,我想在莜莜這兒含混過去是沒那么容易了。那我就為莜莜吹一首曲子,以充飯資,莜莜覺得可好”
“也好,我也許久未曾聽過你的笛音了。”
說完這話,云莜又怔了怔,只覺得自己仿佛被人附身了一般,凈說些胡話。
她又何時聽過昭睿帝所奏之曲
好在昭睿帝未曾在意她的失態,在聽得她一個“好”字之后,他便掏出一支碧玉笛來,置于唇畔,凝神片刻,開始吹奏梅花引。
這梅花引原是先朝一位刺史所奏的笛曲,后來被喜好此曲的后人改編為古琴曲1。此曲贊譽了梅之高潔,且以花喻人,贊譽了擁有梅之傲骨及高潔秉性之人,是一首極為清雅的曲子2。
花瓣隨風搖曳,笛聲悠悠揚揚,云莜也在恍惚之中被這笛聲拉入了一幅畫卷。
一名身著寶藍圓領繡花鳥紋常服的男子正擁著一名女郎靠在梅樹之下,二人共享這難得的靜謐而又美好的時光。
女郎身著月白立領繡折梅圖素錦襖袍,雙手環繞著男子,將頭埋于男子胸前,男子則輕輕將頭抵在女子的發頂,輕嗅著女子烏發間的馨香。
片刻后,風呼嘯著刮過,男子趕忙將女郎護在懷中,以手為她遮擋寒風的侵襲。
風過了,他們抬頭,看著被吹散在空中紛紛揚揚的花瓣,不由生出了撫琴弄笛的雅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