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二人喚來了下人,命下人將焦尾七弦琴與碧玉笛取了來。
笛聲悠悠揚揚,琴聲低低回回,相互交融,默契無間,似是要與這周圍的景,這景中的人融為一體。
一曲罷,二人皆沉浸在余音之中,半晌后,相視一笑,彼此的眼中,盡是揉碎了的柔光。
畫面隨著昭睿帝所吹奏的最后一個尾音結束而散去,云莜回過神來,不知為何,心中悵然若失。
昭睿帝這笛音原本是極好的,只是聽過琴笛合奏之曲,再聽昭睿帝這獨奏的笛聲,不免有些單調孤獨。
云莜想起擺放在自己閨房中的古琴,不由生出了一種沖動,想要以自己的琴音來彌補這笛音中的單調。然而很快,她又意識到了自己想法的不妥,并克制住了自己的這種沖動。
除了那畫卷中的女郎之外,又有何人有資格站在昭睿帝的身旁,替他補足樂聲中那缺失的另一半
她到底不是方皇后。
說來也怪,云莜自穿書以來,總是能被動地接收到與昭睿帝和方皇后有關的信息。
難不成,上蒼就這么想提醒她,昭睿帝與方皇后情比金堅不容旁人插足
云莜入宮時就連著做了兩個與方皇后有關的夢,原本她還以為,是方皇后放心不下昭睿帝,所以才給她托夢,可眼下看來,并不是這么回事兒。
這青天白日的,她不過是聽了昭睿帝一首曲子,就“看”到當初昭睿帝與方皇后琴笛合奏之景,至少這場面絕對不在托夢之列。
還未等云莜細想,就聽到一陣包含怒氣的男音傳來,打斷了此處的清幽靜謐。
“皇上趁著微臣不在府上之時來府上做客,吹笛弄花,當真是好雅興”
昭睿帝顯然對眼前這一幕早有預料,他意圖拐走人家的女兒,人家也不是傻子,自然會有所察覺。
他淡定地沖著云相打了聲招呼“云愛卿今日的公務可忙完了倒是趕巧了,咱們君臣正好趁著今日再敘敘話。”
提到這個話題,云相更是來氣“皇上親自給臣派的活計,皇上難道還不清楚這工作量嗎”
原本云相還以為昭睿帝將這項活計交給他,是器重他信任他,想讓他親自報了當初榮王姐弟倆算計云莜之仇,可誰知,昭睿帝醉翁之意不在酒,竟是為了將他調開,好攫取他府中的至寶
昭睿帝仍是一派淡然的樣子“朕自然知道愛卿的活計不輕松,俗話說能者多勞,愛卿位極人臣,能力在文武百官之中又屬上上之選,許多事也唯有交給愛卿,朕才放心。”
這要是擱在以往,云相不會這般陰陽怪氣地跟昭睿帝說話,昭睿帝縱使器重信任云相,也不會容云相在自己跟前這般放肆。然而今日,面對云相的種種失禮之處,昭睿帝皆選擇了包含,這也讓云相愈發認定昭睿帝是對他的閨女圖謀不軌而心虛了。
昭睿帝與云相打太極,云相卻不想再跟昭睿帝兜圈子,直截了當道“莜莜與宸王定下口頭婚約,再過不久,宸王便要親自找陛下請旨賜婚,還請陛下注意與莜莜避嫌,莫要毀了莜莜的名聲。”
聞言,昭睿帝面色倏地沉了下來,周身盡是山雨欲來的氣息,不復方才的好說話“朕不允。”
一場君臣之間的較量,在這梅園之中無形展開。
這一刻,彼此對恃的兩人不再是合作默契的君臣,紛紛視對方如搶奪至寶的仇敵。
“朕說了,朕不允莜莜她,只能是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