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其面色輕松,此次考卷應當是答的不錯;穆蘇想起先前江淮緊張的模樣忍不住輕笑,轉頭卻瞧見低頭沉默不語的康旬,便知應當是不曾發揮好,斟酌一下準備開口安慰兩句“康兄”
方才一開口,便被來人打斷。
“淮安府祝景升冒昧打擾穆兄了。”不知何時前排的祝景升竟走到了穆蘇的桌案前,正立于穆蘇面前行禮;見此,穆蘇只得先擱置安慰康旬的事起身向這祝景升回禮。
祝景升直視穆蘇,開口詢問“不知穆兄覺得今日高夫子所出考題難否”祝景升向此處走來本就有些學子注意,此問一出更是讓甲字班眾學子側目。
略微掃視一番屋內眾人的注目,穆蘇思忖片刻開口“經義尚可,策問稍難需細心思索,試帖詩暗藏玄機,需參透其意才可作答,算術破費心神。”
考卷諸題被一一評析,學子聞言點頭附和甚是認同。
“那穆兄此次冬考是否能再次拿下榜首”祝景升十分大膽,直白地將這眾人私下議論之事擺明面上,看似有些來者不善,咄咄逼人的模樣。
眾學子亦是十分震驚,屏氣凝息的等著看穆蘇要如何應對祝景升這來勢洶洶的問題;若是答有信心之后萬一不曾拿下榜首,豈不丟人若是答不能,在這祝景升與眾人面前又十分窘迫;稱上是兩難的問題。
還不等穆蘇開口答話,祝景升又道“在下還未曾入書院前便時常聽聞穆兄學識深厚,外面關于穆兄的傳言亦是不少,皆是稱贊穆兄天資聰慧,十歲童生,十三歲秀才,十六歲舉人,連中四元,心中很是敬佩一直以穆兄為效仿。”祝景升說著停了下來,片刻后惋嘆“只可惜穆兄不是我淮安府人士,少了一樁佳聞。”
此言一出,眾學子面上亦有些澀澀,心下思量;是啊,穆蘇如何再天資聰穎,取得再好的成績,終究不是他們淮安府人士,而是泰安府的;這樣傳出去只會讓各府深覺他們淮安府自稱才俊聚集之地,竟被一外鄉人壓制。
江淮見此有些生氣,憤憤道“柏江書院聞名大興各處,歷有小國子監稱號,世人皆知柏江書院立于淮安府百載;穆兄乃是我柏江書院學子,自柏江而出,如此只能證明柏江書院不負盛名,淮安府確乃才俊聚集之地,有何可惜”
一番話成功將眾人說服,堂內諸學子紛紛低聲道“確實如此。”
局勢扭轉,祝景升卻并不管,繼續開口“自入書院后又聽聞穆兄自幼便在書院求學,更是常年取得榜首;于童子班便是童子班榜首,于丙字班便是丙字班榜首,于乙字班便是乙字班榜首,感嘆不已,心想如若有幸定要同穆兄好好請教一番;此次冬考便是機會,屆時考卷下來再同穆兄好好探討探討。”這便是直接了當的闡明來意,此次冬考要與穆蘇爭個高低。
一石激起千層兩,自古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可他們這些科考學子卻是能借考試評出個第一來;在場眾多甲字班學子觀此場面心下腹誹,看來一直獨占鰲頭的穆蘇現下卻是遇著伯仲之人了;此次冬考且有好戲看。
“學無盡止,在下所學仍為淺薄自是不敢夸大。”穆蘇笑笑回答方才祝景升的問題,謙遜異常,言語溫和不見怒色,似是并不愿意與祝景升相爭;祝景升聽穆蘇回答,輕笑一聲正欲開口,不料穆蘇竟又道“不過苦讀十余載幾分把握尚有,如祝兄所言待榜出再探討。”
祝景升面上笑意瞬時消散,冷下眼看向穆蘇;圍觀眾人唏噓,心道這穆蘇平日十分溫和從不與人相爭不過卻也并非一貫軟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