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親王自認十分了解自己這位十三弟,他雖與皇上關系親近,但向來醉心朝政,若是沒有皇上授意,怡親王絕不會貿貿然插手立儲一事。
皇上究竟做了什么,能讓怡親王這般篤定地舉薦六阿哥廉親王一直關注著朝堂上的動靜,卻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皇上和那幾位兄弟之間的來往,實在是大意至極。
廉親王在府里等了兩日,才終于等到下人來回稟消息。
派出去的人只不過寥寥說了幾句,廉親王就臉色大變,忙修書一封送到烏拉那拉家府上
他語氣不善“讓他們家的人告訴皇后,此事本王再不會插手,以后四阿哥的事,與廉親王府再無瓜葛。”
送信的奴才頭回見自家主子神情這般凝重,忙接過信,馬不停蹄地往皇后娘家去。
景仁宮。
覺羅氏遞了牌子進宮,領她進宮的宮女伺候她坐下,覺羅氏卻擺手,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景仁宮里急得團團轉。
皇后被趙嬤嬤攙扶著從后殿出來,瞧見自家額娘神色慌亂地殿上來回走,臉上露出些許不悅來,走至上首的木椅前端正坐下,語氣略帶了幾分訓斥“額娘這是遇見什么事兒了怎得如此慌張,失了穩重”
覺羅氏平時聽見這話,肯定要為自己辯駁幾句的,但今日卻想不起這茬來了,她一下坐到皇后面前,剛要張嘴說話,又猛地止住,朝周圍看了兩眼。
皇后沉眉,喝退眾人出去,只留趙嬤嬤在身邊伺候。
覺羅氏等宮人們一走,便忍不住立即道“你在這后宮里,可聽說前朝的事兒了”
皇后問“額娘說的是哪一樁”
“自然是皇上秘密立儲一事,你可知道那圣旨上寫的是哪位阿哥的名字”覺羅氏急匆匆地說道。
皇后當然知道此事,皇上不愿明著立太子,就搬出個秘密立儲來,除了皇上自己,誰也不知以后這帝位是傳給誰的。
“額娘既聽說了是秘密立儲,本宮又怎會知曉”皇后眉心微皺,覺得額娘是在說傻話。
覺羅氏聞言更覺驚慌,連連哭嘆幾聲,嘴里嚷嚷著奇怪的話“錯了錯了咱們都想錯了”
皇后聽不明白,抓住覺羅氏的衣袖問“額娘這是什么意思,什么錯了”
覺羅氏只哭個不停,嘴里模糊不清斷斷續續地說了幾句,手里帕子一直忍不住擦拭眼角。
皇后逐漸失去了耐心,抽回手卻反被覺羅氏一把拉住。
“額娘有話直說無妨,本宮能承受得住。”皇后語氣已十分不耐。
覺羅氏顫著手從袖子中掏出一封信來,這封信她只有隨身帶著,才能捎進宮來,否則早被宮門的侍衛搜去了。
“這是廉親王送到我們府上的,你瞧瞧。”覺羅氏將信遞到皇后手里。
皇后揚起眼眸看她一眼,又很快低下頭去看那信。
廉親王此信寫得直白,開篇便說他不再插手立儲一事,從此和烏拉那拉家劃清關系。
皇后眉心皺得更緊,廉親王是遇到了什么事,怎得突然在這緊要關頭打了退堂鼓她耐著性子看下去,只瞧見末尾兩三句將事情原由交代了個清楚。
待看清的那瞬間,皇后手下忍不住用力,當即捏碎了脆弱的信紙。
覺羅氏苦著臉湊上來“你瞧見了嗎這是廉親王派人打聽來的可靠消息。皇上給六阿哥起的小名是元,不是團圓的圓,而是乾元的元,咱們再費心扶持四阿哥又有何用都是給別人做了嫁衣裳,說不定永壽宮那邊眼下正瞧我們笑話呢”
她只顧著自己哭,根本沒留心皇后的神色。唯趙嬤嬤是不清楚發生了何事的,只聽覺羅夫人所言,她也沒能反應過來,全然注意力都是放在皇后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