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想著不過是只去兩個月,內務府自有總管大臣轄管下屬,就算宮里暫無主位妃嬪操持,也不會出事,故而臣妾并未安排人選。”
尤綰管了這么久的宮務,下面的人都是她把過關的,不至于離了她就辦不好差,所以皇后問的事情她從未煩憂過。
但皇后并不相信尤綰說的,她正正神色,道“貴妃終究還是年輕,不知道下面的奴才都是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待圣駕離宮,沒了管束,他們免不得要中飽私囊鬧出禍事來。”
尤綰聽皇后這樣說,明顯就是質疑她的御下能力,想來今日皇后便是為了此事,才特意叫她過來。
“那娘娘認為該如何安排是好”尤綰直直地注視著皇后。
皇后坐直了身子,神情肅然,用理所當然的語氣道“宮中無人留守,本宮放心不下,準備代貴妃接手這宮務,貴妃覺得如何”
尤綰當然覺得不行,且不說皇后此舉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只看皇后當初為了和她爭奪這權力,愿意維護造辦處那幫蛀蟲,就知道若是讓皇后接手宮務,肯定會生出幺蛾子來的。
尤綰沒有直接回絕,只問道“臣妾擔心宮務繁雜,娘娘的身子受不住。”
皇后擺擺手“這點無需擔憂,太醫診斷,本宮的宿疾已有好轉的跡象,再過不久便無事了。況且本宮也不是一人獨攬,你可還記得本宮之前召進宮侍疾的兩位姑娘”
“臣妾記得,都是烏拉那拉家的女兒,其中一位還指給了四阿哥。”
“就是她,本宮想著這丫頭和弘歷有緣,如今也算是被皇家定下了,遲早要接觸到這些。本宮便打算這回帶著她上上手,免得將來失了章法,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皇后看向尤綰。
尤綰原本還勻出幾分心神聽著,待聽到皇后要用這紫禁城的宮務來訓練她娘家侄女,忍不住輕笑一聲。
尋常貴女出閣前,確實是該學著操持府務掌管中饋,以免嫁到夫家時什么都不會,惹旁人恥笑。但尤綰從沒聽說,哪家姑娘是用宮務來練手的,這傳出去像什么話
哪怕就是宜爾哈,都未必有這殊榮。如今宮中妃嬪俱在,烏拉那拉家的小女兒不過是個未過門的皇子福晉,竟也敢肖想染指宮務,著實是好大的膽子。
看來皇后是打定了主意,她這位娘家侄女將來能夠入主中宮了,也不知道是誰給她的信心。
尤綰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不愿再和皇后浪費這時間,直接道“皇后娘娘怕是想岔了,紫禁城的事自有皇上派人掌管,尚輪不到一個小姑娘來插手。皇后娘娘若覺得此事可行,那臣妾認為還不如讓二阿哥的福晉來幫您打理。二福晉家風清明,性子沉穩,皇上也是親口稱贊過的,臣妾覺著她斷斷不會做出這般僭越禮法的事情來。”
若皇后侄女已經如索綽羅氏一般正經嫁進皇宮,尤綰都不會說出反對的話來,可如今皇后此舉,實在是太可笑了。
“貴妃,你這是在說本宮僭越”皇后一下便聽出尤綰的意思,神色頓時猛沉。
尤綰冷笑一聲“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按規矩行事,不敢辜負皇上的囑托。”
“你”皇后聽她搬出皇上的名頭,心中怒火更甚,狠狠拍了下桌子。
尤綰才不怕皇后,沒等皇后訓斥她,便自己站了起來,只膝蓋彎了彎,對皇后行了個敷衍至極的禮。
“皇后娘娘若無別的事吩咐,臣妾便回去了,以后這種事皇后娘娘還是莫要再提了,臣妾不會應允的。”
尤綰撂下這句話,再懶得多看皇后一眼,轉身便向外面走去。
她身后只跟著嚴嬤嬤并兩個宮女,景仁宮上下卻無人敢上前阻攔。
“皇后娘娘,要不要奴才去將貴妃娘娘叫回來”趙嬤嬤看皇后娘娘面色極為陰沉,忍不住上前提議一句。
皇后緊緊咬著唇,額頭上青筋暴露,顯然是氣極了。但她沒有聽從趙嬤嬤的話,順了順怒氣,搖頭道“且讓她再囂張一些時日,待圣駕從熱河行宮歸來,六阿哥就該”
趙嬤嬤忙攔住皇后,不讓皇后繼續說下去。
皇后咽下后半句話,想到她這幾個月來暗地里的動作,心里稍稍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