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剛走進去,還沒暖起來的手腳忍不住打顫。
福晉和往常一樣跪在蒲團上,手里握著一串佛珠,雙眸緊閉,嘴唇微動念著經書。
李氏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這小佛堂氣氛靜謐肅穆,她就算再拎不清,也不敢在這小佛堂吵鬧喧嘩,那冰冷的佛像看得她心里涼嗖嗖的。
嚴嬤嬤直接給她安排好了,在福晉身后不遠處支了一張小矮幾,焚香灑掃,放上一本厚厚的經書和紙筆。
“請側福晉在此抄寫經書。福晉潛心禮佛,側福晉也應效仿,修身養性。”嚴嬤嬤壓低了聲音。
抄經這種事李氏還是做過很多回的,她掀衣跪下,凍僵的膝蓋一陣發酸。
執筆抄經并不難,但這小佛堂冷清,李氏跪在地上不能亂動,只覺得涼氣順著小腿往她身上鉆,腿都要跪麻了。
她眼饞地看看福晉面前的用來燒經的火盆,恨不得搶到自己面前來。
嚴嬤嬤敲敲桌子,提醒道“側福晉不要東張西望,以免佛祖怪罪。”
李氏連忙收回目光,在小聲默念幾句佛祖勿怪。
福晉跪了小一刻鐘便起身了,她還有府里事務要處理。
李側福晉一看福晉動了,以為自己也能跟著離開這小佛堂,立即放下毛筆準備爬起來。
沒想到嚴嬤嬤卻道“請側福晉稍安勿躁,還是留在此處抄經的好。”
李氏急了,她才不想在這冰窖似的地方跪著,趕忙道“你不是要讓我服侍福晉嗎,不跟在福晉身邊怎么行”
“側福晉想岔了,福晉這是要去行管家之權處理府中事,側福晉身為妾室,不該跟著。”
言下之意,您是妾,怎么能接觸到當家之事呢您得認清自己的位置。
福晉正求之不得,她看見李側福晉就堵心,立即道“李氏你就在此抄經,佛祖在上,誠心最要緊,好好靜心吧。”
福晉都親口發話了,李側福晉現在可沒有和福晉頂嘴的底氣,要是嚴嬤嬤又往四爺那參一筆,她還不知道要被罰成什么樣。
李氏只能拿起毛筆,操控著冰冷的手指一筆一劃抄著經書。
結果這一抄,便是足足兩個時辰,李氏覺得小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等伺候過福晉用完午膳,李氏才終于被嚴嬤嬤放回東院。
一進東院,李氏就軟倒在榻上,叫人給她按摩捶腿,心里早已把嚴嬤嬤罵了千百遍,手邊能碰到的東西都被她嘩啦啦砸到地上。
伺候的奴才紛紛垂著頭,半點動靜不敢出,生怕惹了側福晉更加動怒。
這時,唯一敢說話的嚴嬤嬤走了進來,對滿屋狼藉視若無睹,依然神色嚴肅,硬聲道“請側福晉好好休息,主子爺說,您這規矩還要學上十來天,明日奴才再帶您去正院。”
“你大膽”李氏一聽明日還要去,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不過是個奴才,整日拿著四爺的話來壓我,信不信我現在就去四爺面前把你給告了,看四爺怎么罰你”
嚴嬤嬤絲毫不懼,坦然自若道“側福晉自去吧,奴才提醒您一句,主子爺的院子,可不能讓側福晉亂闖。您若是壞了規矩,想必主子爺動怒更甚,到時這學規矩可就不是十來天的事兒了。”
嚴嬤嬤說到這里,竟微微勾起嘴角“您大可試試,奴才在內務府當了幾十年的差,正愁一身本事無用武之地呢。”
聽到這話,李側福晉聯想到內務府嬤嬤們的手段,不禁打了個顫,再也不敢提要去找四爺的話。
嚴嬤嬤滿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