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典哽咽了一聲,舉起袖子抹了抹眼淚,忍著淚意說“誰知道等到該歸還的那一日,曹荃卻不肯將青銅鼎歸還,只是著人送來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你胡說”曹荃怒道,“我明明讓人送的是五百兩五百兩買他那個破鼎,綽綽有余了”
他惱,曹典比他還惱呢,“當時我正在父親的書房玩耍,你那長隨當面趾高氣昂地扔到我父親臉上的一張銀票,當我小就不識字嗎”
曹荃嗤笑道“你當爺差那點銀子嗎”
鄂倫岱伸手按住還要與他爭執的曹典,慢慢地點著頭說“這么說來,你是承認自己強買強賣了”
曹荃“”
曹典一愣,接著就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就哭了,指著曹荃道“我父親本不愿賣,你卻強行買了去。后來我爹帶著你給的臭錢去找你理論,去被你安排刁奴給打了一頓,回去就一病不起,花光了家里的積蓄,也還是沒救回來。”
說著,他從貼身處掏出一個荷包,把里面裝著的一百兩銀票拿了出來,跪在鄂倫岱面前,將銀票舉過頭頂,“佟大人,這就是曹荃給的一百兩銀票,家父死也不肯用仇人的銀錢,還請大人為草民做主”
鄂倫岱示意隨從把銀票接過來,低頭看了看,見上面折痕極深,顯然是折了許多年都沒有打開過。
他這人雖然脾氣暴躁,但對于有氣節的人卻十分欣賞。
只看曹典的穿著,就知道他家里的境況并不好。可饒是如此,這一百兩銀子他卻從來都沒有動過,甚至連展開看過都沒有,可見他的氣節有多高。
鄂倫岱起身上前,親自把曹典扶了起來,柔聲道“你放心,本官一定為你做主。”
然后,他就厲聲質問曹荃,“那被你強買來的青銅鼎呢”
別看面對曹典的時候,曹荃厲害得很,被綁著都不能阻擋他的囂張氣焰。
但是面對鄂倫岱的時候,他卻慫的很。被鄂倫岱一喝問,他下意識就縮了縮脖子,底氣不足地說“被我送給布顏泰大人了。”
“原來是他。”鄂倫岱指了指隨從手里的銀票,對曹典道,“你放心,本官這就叫人拿這張銀票替你父親把那青銅鼎給贖回來。”
扭頭就吩咐隨從,“你到了舒穆錄府上,可一定要把這張銀票的來歷給說清楚了,免得布顏泰覺得我仗勢欺人。”
“是。”隨從應了一聲,拿著銀票就走了。
曹荃有心阻攔,卻也知道鄂倫岱的人根本就不會聽他的,不禁急得渾身冒汗。
布顏泰出身舒穆錄氏,正是如今的江蘇巡撫。
舒穆錄氏在滿洲貴族里算不得著姓,但也是大族,族里的牛錄佐領也不少。他們家的子弟在地方為官的多,家族主要經營的就是中下層權力。
至于上層,不是他們家不想沾染,而是京城大族太多,他們冒然擠進去只能被人扒皮喝血。
他們又不是光腳漢,自然不會去孤注一擲。
曹荃對上舒穆錄氏出身的布顏泰,只有巴結的份;布顏泰對上出身佟佳氏的鄂倫岱,自然也只有巴結的份。
就在曹典對著鄂倫岱千恩萬謝的時候,忽然聽見一個孩童的聲音從拱門那邊傳了過來。
“鄂倫岱舅舅。”
在這里能喊鄂倫岱舅舅的,只有一個。
眾人立刻跪地行禮,恭迎四貝子。
胤禛身后跟了兩個嬤嬤,壓著一個發絲散亂的婦人走了進來。
曹荃偷眼去看胤禛的時候,看見了那婦人,立刻大驚失色,“王氏,你怎么在這兒”
王氏這才抬起頭來,隔著紛亂的發絲沖他一笑。
六月的天,又是大中午的,曹荃卻被這一笑驚得渾身冰涼,腦子里來來回回就只剩下了兩個字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