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胤禛,楊慎急忙翻身下馬,行了個軍中禮,“四爺,標下甲胄在身,不能盡全禮,還望四爺恕罪。”
“楊將軍免禮。”胤禛也沒廢話,把人叫起來直接就問,“情況怎么樣將軍可是都安排妥當了”
楊慎三言兩語將自己的安排回稟了一遍,然后就垂首立在那里,等著胤禛的指示,心里盼望著這位小爺不要突發奇想地瞎指揮。
無論是什么行當,都忌諱外行指導內行,行軍打仗這一行尤甚。
因為打仗是真的會死人的,一個弄不好,死的還不是一個兩個。
好在胤禛很有自知之明,并沒有對他的安排有任何異議,只是笑問道“將軍敢隨我上山走一趟嗎”
“有何不敢”楊慎慨然應諾,右手已經按住了刀柄,語調鏗鏘有力,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然,“標下但有一息尚存,絕不會讓那妖道傷了四爺一絲一毫”
“好”胤禛為他豪氣所懾,小手一揮,大聲道,“走,咱們上山。”
法保立刻響應道“奴才為四爺開道”
如果不是怕影響士氣,胤禛是真想讓他滾回去。
但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只能咬著牙大聲說“好”
于是楊慎和法保一個舉著佩刀,一個舉著桃木劍,走在最前面為胤禛探路,阿克敦和幾個侍衛護衛在胤禛周圍。
至于揆敘,胤禛不確定他的武力值如何,也不想他受到什么損傷,便執意讓他跟在自己身邊。
好在揆敘自知近身打斗不是自己的長項,也沒有強求,挽了一張硬弓護衛在胤禛左右。
對于自己的箭術,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凹子山之所以叫凹子山,是因為山頂正中有一個湖泊。若把整座山比作一個硯臺,那湖泊便是硯池,山名便是取“古硯微凹”之意。
這座山并不怎么高,上山的路徑也只有一條,他們也不必考慮兵分幾路,就順著這一條路往上走。
騎著馬到半山腰的時候,山路開始陡峭,山石也開始雜亂尖銳,再開上如今是晚上,月光再明亮也不可能在一群人共同行走時把腳下照得一清二楚。
所以,戰馬此時已經從交通工具變成了累贅,嚴重影響了隊伍前進的速度。
因此眾人就棄了馬,法保急忙退了回來,主動要求馱著胤禛。
他這種說都不說一聲就直接退走的行為,讓最講究令行禁止的楊慎氣歪了鼻子。
好在揆敘見機得快,在法保退下來的下一瞬間,他就疾步上前,頂替了法保的位置,不至于亂了陣型。
楊慎是沙場宿將,只看揆敘挽弓和行走的姿勢,便知道他箭術不凡。
若是用揆敘換走那個一看就不靠譜的法保,楊慎自然是一千一萬個愿意。
因而面對揆敘的時候,他可比面對法保時尊重多了,凡事都主動與揆敘商議。
法保馱著胤真就走在二人身后,見他如此區別對,氣得鼻子也歪了,低聲暗罵道“真是個不識好歹的莽夫”
胤禛擰了擰他的耳朵,示意他不要說話,專心趕路。
法保哼唧了一下,閉嘴了。
一行人大約走了兩百多步,頭頂那一輪明亮的玉盤突然光華昏暗。原本還能借著月光照路的眾人,一下子便失去了視覺,黑咕隆咚的看不見路。
有不少人來不及收住腳步,這個絆了那個,那個又絆了這個。哎喲聲和咒罵聲此起彼伏,亂糟糟的不成樣子。
這變故對胤禛倒是沒什么影響,他閉了閉眼睛適應了一下環境,就用趙公明教他的法術打開了自行封閉的超人視力。
此時月光雖然昏暗,卻沒有完全消失,只有這一點微光在,于胤禛來說就足夠了,周圍的環境于他而言,和白天沒有什么兩樣。
綠林營畢竟是精銳,被絆倒的士卒們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大家相互攙扶著站起來,眼睛也逐漸適應了昏暗的光線。
只是他們此行為了隱秘,根本就沒有帶火把。如今又失去了照明燈月光,就算眾人的視力都還不錯,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下,也只能看見眼前半尺的地方,再遠就是一片黑咕隆咚了。
所以,只有能看見前方五十步開外有一顆大槐樹,槐樹底下站了一個做道士打扮的人影。
此時如果抬頭,就能看見滿月還老老實實地掛在天際呢,月光卻一點都照不下來。
若說這其中沒人弄鬼,怕是只能去騙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