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胤禛才會覺得,讀書明理固然好,但也的分是怎么個讀法。
不過,歷史的潮流都是靠大勢推動的,并不是某一個人奮力一擊,以一己之力就可以破除的。
胤禛很有自知之明,他并不會冒冒然逆勢而為,以免搭上了自己。
但他可不是孤身一人,他在朝里有靠山。
對于這種看不慣卻又無法改變的事,胤禛一般選擇暫且避而不談,只等日后他和他的兄弟們都長大了,再找機會推動。
他覺得,無論是在皇位上累死累活,死得不明不白的雍正帝;還是鳳凰折翼,被大勢攆入塵埃的太子;亦或是作為失敗者屈辱而死的八阿哥,都不會懼怕所謂大勢的。
如果能靠自己的努力推動甚至是逆轉大勢,胤禛覺得,他們會很感興趣的。
這個時候,他不禁又想起了他離開江蘇之前,與太子告別的時候,太子似真似假地說要造反。
可能對別人來說,親爹當皇帝自然是比親哥當皇帝要好。
但到了胤禛這里,怕是恰恰相反。
至少太子順利登基的話,肯定不會像康熙擺布兒子一樣,擺布他的兄弟們。
康熙固然是個很厲害的皇帝,但他少年登基,時刻處在危機四伏的環境里。
可以說,是自幼的生存環境造就了康熙的多疑。
但太子就不一樣了。
太子縱然經歷過最深的絕望和失敗,但他經歷那些的時候,三觀早就定型了。
只要祛除了太子心底最深的那塊陰影,太子絕對是一個非常合格的寬厚圣明之君。
那塊陰影,就是康熙。
他的失敗與其說是因為大阿哥,不如說是因為康熙。
而他之所以敗得那么徹底,對康熙真切的孺慕之情絕對占一大部分原因。
正因孺慕太過深切,父子之間的溫情戳破之后,他才越是絕望,越是沉淪于自我毀滅。
或許是想通過這種自我毀滅挽回什么,也或許是想通過自我毀滅證明什么,也可能只是單純的想通過這種自我毀滅發泄什么。
只是,無論他是要挽回,是要證明,還是要發泄,康熙處理他時的狠絕和不留情面都將之通通打碎。
如果說一廢太子之時,康熙對太子還有愧疚的話,那么復立太子時,太子在康熙眼中就已經不是兒子,而是一顆棋子,一顆用來暫時穩定朝綱,容他慢慢挑選出下一個繼承人的棋子。
復立又復廢,不但斬斷了太子所有的生路,還帶走了太子所有的生氣,同時也泯滅了太子對康熙所有的溫情。
可以說,只要太子今生能夠重新振作起來,再面對康熙時,他便是全副武裝,無所畏懼。
胤禛突然覺得,若是太子真的要造反也不錯。
至少比起因多疑而放不開手腳的康熙,太子應該更能豁得出去。
而且他自家人知自家事,康熙雖然也很寵愛他,給他的定位卻是一個貼心的兒子和一個有本事的臣子。
他對康熙的影響力十分有限。
但若是太子上位就不一樣了,相對于康熙,太子會更愿意聽他說話,更愿意認真地考慮他提出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