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誰也進不來”
小家仙們個個都拍著胸脯,嘰嘰喳喳地向他保證。
等家仙們消失之后,尹胤禛就再次陷入了無所適從的尷尬之中。
“嗯,那個我”
他想向明若道歉,想解釋自己并不是有意用異樣眼光去看她的。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而明若也明顯對此十分介意,他又覺得自己解釋了也于事無補。
旦明若卻忽然笑了起來,不是冷笑也不是曬笑,而是不含任何負面情緒的那種發自內心的笑。
“你緊張什么我又沒說要把你怎么著。而且如今你是皇子,我只是個臣女,我又能把你怎么著呢”
卻是明若方才看見,胤禛全無芥蒂地蹲下身,與一群小家仙對話。半點兒不因為雙方身份的差距,而有任何矜持或蔑視之態。
他心頭那股惱怒突然就平了。
因為他忽然就明白,胤禛那駭然的眼神并含惡意。他之所以駭然,全因他站在了自己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
其實仔細想想,能把一個做了五十年男人的人,改造成一個合格的淑女,禮教這種東西,的確令然驚恐害怕。
如果不是站在受害者的角度,胤禛根本不會覺得恐懼,只會肆無忌憚的嘲笑她心志不堅,甚至心生鄙夷。
只是,想明白了是一回事,卻半點不耽誤明若拿話稍微刺他兩下。
或許是修出了靈力的原因,胤禛對人的善惡特別敏感。明若雖然話說的不好聽,但他有沒有惡意,胤禛豈會半點感受不出來
他毫不掩飾的松了一口氣,嘻嘻笑道“我還在發愁怎么哄你呢,卻忘了你自來大人大量。”
“得了吧,天下誰人不知,雍正帝最是刻薄寡恩”
她笑著白了胤禛一眼,捏著帕子的右手下意識地抬起,要遮住了彎起的嘴唇。
但手抬到一半,她的動作忽然僵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住揉搓手里那張繡著君子蘭的小手帕。
那眼神,似是恨不得把那張手帕撕成碎片,卻又分明顧忌著什么。
見她如此糾結,胤禛不禁嘆了一聲,柔聲道“你若是已經習慣了做一個女孩子,便不要再為難自己了。若不然,痛苦的只會是你自己。”
雍正此人,你若說他離經叛道,那一定對得上號;但你若說他恪守禮教,也半點不冤枉他。
說他離京叛道,是因為他上位之后,敢于逆勢而行。
為了天下安定,他不息損害朝中大多數人的利益,與大多數人為敵,也要廢除康熙朝的弊政,肅清朝堂,乃至安定天下。
可與此同時,他也難免會有身為人的弱點,那就是想在后世留下一個好名聲。
為了自己的名聲,他甚至不惜親自編撰大義覺迷錄,讓大內侍衛壓著帶頭詆毀他的書生,到天下各處去演講。
但在掌控人心上,雍正皇帝實在是太過天真了。
他的行為非但沒有讓自己的名聲變好,反而把這件事越炒越烈,讓原本不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他是如何弒父逼母,篡改遺詔登基。
這個政敵加諸在他身上的惡名,終于在他自己的推波助瀾下,成了洗刷不掉的污點。甚至直到后世,影視劇中也依舊不乏抹黑他的存在。
弄到最后,雍正帝自己也絕望了,七分賭氣又夾著三分希冀,甩出了一句俯仰不愧天地,褒貶自有春秋。
雖然當代之時他的惡名是洗刷不清了,但內心深處還是存著一抹希冀,期望后世之人能夠看到他的功績,理解他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