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作為雍正帝時,他受困于名聲,做出了許多不理智的事;轉世投胎成了富察明了之后,他依然不免受困于禮教。
而且,對她束縛最大的還不是禮教,而是馬奇一家子對她無私的疼愛。
雍正帝做的事好似不通事故,其實他并非是不通事故,而是知世故又不愿妥協而已。
他的一生,父親最疼愛的不是他,養母最重要的也不是他。
更有甚者,他的生母為了他的弟弟,不惜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以最狠的手段傷害他。
他一生親緣寡薄,縱有十三、十六兩個弟弟對他誠心以待,終究是彌補不了前半生在親情上的缺憾。
后世有一句網絡名言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才有恃無恐。
這句話如果用在重生點雍正身上,只有前半句適用。
正因前世對父母之愛求而不得,今生得到了他才會格外珍惜,不想再次失去。
要想明白了這一點,就不難理解,為何雍正帝堂堂一代帝王,卻心甘情愿地收斂自己的爪牙,去做一個符合這個時代價值觀的淑女。
在這樣一個宗族社會里,一個人的行為舉止并不只代表個人,還會影響整個家族的名聲。
雍正帝渴望父母之愛,不想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自然也不想甚至不敢讓父母失望。
他之所以強迫甚至催眠自己做一個合格的貴女,就是為了不連累富察家一組女兒的名聲。
只是,這條路固然是她自己選擇的,但他真就一點不委屈,一點都不覺得壓抑窒息嗎
當然不是。
若他真的已經完全認命,也不會甫一入京,就迫不及待的遞牌子進宮請見。
雖然她口口聲聲說是來拜見皇貴妃的,但胤禛并不是傻子,又豈會看不出她的口是心非
回阿哥所的一路上,胤禛也不只是在尷尬。他還嘗試著站在明若的立場上,分析她為何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只是,他和明若的實際相處并沒有多久,對雍正帝更多的了解也都是來自于史書。
所以,他并不能對明若的處境共情,能說出口的安慰之詞不過是出發于道義。
明若雖然能感覺出他的善意和小心翼翼,但對于他不能理解自己,還是有些不高興。
她抿了抿唇,臉上的笑容落了下來,“我知道了。你放心,再艱難的處境我都熬過來了,如今也不過是再熬一次罷了。”
話雖如此,但是對自己那幾乎看得見的未來,她還是不自覺的流露出了兩分惶恐。
難不成,她漫長的后半生,真的就要像一個尋常婦人一般,困于內宅,為另一個男人生兒育女相夫教子
哪怕在決定做一個淑女的時候,她已經為自己做了無數的心理建設。
但只要想想那一種未來,他便覺得眼前一片晦暗,唯一的一條出路看似寬闊,對他來說卻不亞于絕路。
想到曾經的某個念頭,她深深地看了胤禛一眼,吐出的一句話卻是石破天驚,嚇得胤禛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