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吉孟氏趕緊撤去撐窗的叉桿“屋里見光少,就點油燈。今天也別繡了,上炕窩著。晚飯時,娘過來叫你。”說完便將窗子關上了。
雪越下越大,風呼呼嘯嘯。很快,天地間就白了。吉安聽了她娘,沒再做女紅,開了箱,抱著她的私房上了炕。
金鐲被她另尋了地方,收起來了。清點了木盒中的小銀錠子,二兩的七錠,一兩的有十三錠,還有爹給的碎銀角子一小把。銅錢一吊零四百七十三文。
零零碎碎加起來,也攢了有三十兩銀了。吉安一臉滿足,撿起單獨用紅繩拴起來的三枚銅錢。就是這三枚銅錢,讓她有了自己的錢盒子,由衷地感謝她二哥。
臨近天黑,吉誠一行終于回到村里。交完今年的稅糧,地上雪雖厚,但眾人步履卻輕松。
朱氏擔心了一下午,可算是把人盼回來了。吉誠才換下濕衣,手里就被塞進一碗熱乎乎的姜湯。
“快點喝了。”朱氏又給他披上件棉袍“賊老天也是,就不能晚個半天再下”
吉誠一臉嫌棄地看著碗里的姜湯,遲疑了稍許,終還是在妻子盯視之下,吹了吹,仰起頭,大口往肚里灌。他是真不喜歡這味。
喝完了,抱住媳婦一通親香,鬧得朱氏燒紅了臉才罷休。
“我去爹那一趟,你和二弟妹趕緊擺晚飯。肚里虧得很,我現就想吃大肉。”從秋收便開始忙,他鞋都跑壞了兩雙,總算可以松口氣了。
朱氏蹬了他一腳“那你還在這磨蹭”今早娘就拿了錢,讓她去鎮上買五斤豬肉回來。
家里半大小子,就有六個。五斤肉一點沒留,摻著土豆、干豆角、凍豆腐一鍋燉。燉了近半個時辰,菜上漂的那層油水足有半寸厚,香得很。
娘還讓蒸了兩籠白面饅頭,今晚有口福了。
穿上棉衣,吉誠出了門,正屋里,吉忠明正等著他。父子兩說話也沒避著人,吉安掀簾進屋時,正巧聽見她大哥說什州府里大人下察民情,稅課司的人這回行事規矩,少有為難人。
“州府里的大人”吉忠明蹙眉“駱斌云駱大人嗎”
吉誠搖首“不清楚,聽說中午就離開了。”他私以為應該不是駱斌云,那位可金貴著呢。
“這個天離開”外面風雪交加,吉忠明蹙眉。不過能下來體察民情,也實是有心了。
西出遲陵縣二十里,有山名善林,遍布寒竹。善林山上有寒因寺,寺里供奉三世佛。平日附近州縣百姓心有想念,都是往這跑,香火極旺。寺里為了方便香客歇息,在山腰辟地建客院。
尋常時候,白日里客院少有空著的。但近日寒涼,氣候又惡劣多變,上山的香客寥寥,來去也匆匆,到了晚上客院空蕩蕩。
今日落雪,善林山這片更是少有人踏足。山頂的寺院,天黑后都不見燈火。倒是山腰處的客院東廂,透出微末昏黃。
守門的婆子坐在地上,整個人都縮進棉衣里,倚靠著門墻打盹。屋里傳出的聲聲嬌哦,絲毫未影響到她。兩帶刀錦衣男子,一南一北,靜立廊下,閉目養著神。
雪不停,夜漸深。東廂吟哦還在繼續,且愈發激烈,偶有男子葷話摻在其中。亥正,房中安靜了下來。門口的婆子終于動了,站起身,輕悄悄地推開門,進屋息間就出來了,接著守門。
不一會,有微渺香氣自房中散出。
靜立在南的錦衣立時睜眼“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