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妹醒了嗎”朱氏推門進屋,三兩步走到里間,撥開迎上來的大丫頭,上前伸手去貼黃氏的額頭。黃氏昏睡著,還緊擰眉頭。
“大伯娘,二嬸。”吉欣然以為兩人是來看她娘的,不想才準備去倒茶,就見大伯娘拉她娘起身,二嬸也上去幫忙。
“你們”
洪氏搶了話“你爺讓我們送你娘去鎮上瞧病。都燒成這樣了,人總不能賴家里待著。要是出個好歹,等你爹回來,肯定又要怪罪咱們。你娘日后是有大福氣的人,咱們可開罪不起。”
陰陽怪氣的,吉欣然只當沒聽出音,欣喜道“那就多謝大伯娘、二嬸了。”原以為她奶裝病,不會有人敢管三房事。她忘了家里還有爺,爺最是要體面。
把人架起,朱氏吩咐吉欣然“幫你娘收拾兩件衣物。”
“收拾衣物”吉欣然頓覺不妙“不用不用,瞧完大夫就回來了。”
洪氏學起黃氏的作態,耷拉下一雙柳葉眉掐著音說“你奶被你娘驚了魂,身邊不能離人。我有個小娃子要看,還要幫著點小妹看顧娘。你大伯娘操持一大家子,也空不出手。家里暫時沒人顧得了你娘。你爺說了,送她回娘家養病。”
“這這怎么能行”吉欣然攔住兩人“我們不去鎮上了,請大夫來家里瞧。不用誰照顧我娘,我伺候她。”
“不是我說,大丫頭,就你娘這樣整日哭哭啼啼的,放誰家容得”朱氏一把將人扯開。吉欣然瘦弱,怎攔得兩人
“不不要,”這時昏了有大半時辰的黃氏,撐開了兩眼,干裂的唇開開合合“我我沒事,不不要去鎮上,”掙扎著想要擺脫架著她的兩人,可惜力不及。
強行將黃氏塞上驢車,吉誠立馬驅驢上路。吉欣然追出百丈,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驢車遠去。待緩過氣來,又急急往回跑,她要去求爺。
吉忠明正站在院里等著。吉欣然進遠門,不等到近前就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哭道“爺,我娘知道錯了,她是無心的。十多年了,她就是怕奶,奶臉一冷,她就渾身打哆嗦。她真的不敢嚇奶。”
“然丫頭,廚房的豆子沒撿完,你去繼續撿。”吉忠明垂目看著這個大孫女“順便靜靜心思。”他早有意要罰她。一個閨門女,也不知受誰唆使,竟三番兩次偷聽長輩說話。
閨訓呢
吉欣然愕然地上望著她爺,心里到底是有些虛,淚不住地往下流,不敢再言語。目送她爺進屋,遲遲才撐地,挪動已被凍麻木的腿爬起,失魂落魄地走向廚房。
沒了黃氏在家中,吉家清靜了不少。吉欣然日日撿豆子。撿完了,豆子又被倒進灰里。她接著撿,每日里都腰酸背痛。
家中其他人,都各忙各的事,沒人提在娘家待著的黃氏,更沒人提給縣里吉彥帶個信。
入了十一月,又下了一場大雪,天更是寒涼。吉安找出前年大哥送的湯婆子,在里加了木炭,套上一層厚實的棉套子。做女紅時放腿上,暖和和。
再有幾天就到冬至了,前日二嫂娘家送了半扇豬肉過來,說是給小欣欣剁餃子吃。二嫂接得順溜,但她娘卻不能讓親家空手回。正好家里磨了江米,硬是分了一半給二嫂娘家。
今兒吃完早飯,大嫂、二嫂便稱了二十斤面,忙活剁肉包餃子。餡和好了,這才在院里擺好竹簾子,院門就響了。
在帶著妹妹玩的信啟,跑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