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換身衣服,我也捯飭一下。”
當晚縣里、鎮上的富戶,不管認不認識,陸續派管事的來送禮。
送的禮也是五花八門,最直白的有金銀錠子、鋪子、院子。文雅點的,那就書畫筆硯。最叫吉安開眼的,還要數縣里富戶陳家,給吉彥送來了兩個美嬌娘,連帶著一家子下人。
這要是放在過去,吉孟氏定當面婉拒,再好生把人送走。但現在她沒那精氣神,瞧著黃氏臉僵得跟死人似的,心里暢快。
流水席擺了三日,又在縣里品香樓宴請了知縣,邀了謝師爺、張主簿和縣學的教諭作陪。
一直到九月二十二晚上,吉家才得清靜。這晚一家子人分坐兩桌,吃著剩菜,敘起閑話。
“那楚陌確實厲害,十七歲的解元,人長得又俊,省府不少人家盯著。不過他沒有參加鹿鳴宴,聽說是家里有事。
宴上,陜東布政使司參政童大人還問了。可楚陌此人一向獨來獨往,少有人知他根底。其同窗只曉他父親早喪,母親現也有病纏身,爺奶都不在了,家中還有個太爺。”
“也是個命苦的。”吉忠明吃了半杯酒“解元不在,幾位亞元該得意了。”
“確實,被楚陌壓著的詹云和,同樣年紀輕輕。鹿鳴宴上作行酒令時,他就入了翰林朱正傾大人的眼。”吉彥羨慕,但也知自己年歲過大,比不得楚陌、詹云和之流“朱大人乃是內閣張首輔的學生。”
吉俞端起酒杯“那咱們齊州府豈不是要出一位翰林”
翰林算什么低頭挑著米粒往嘴里送的吉欣然,下斂著眼睫,認真聽男桌說話。范州府那位才是真的卓絕群倫,不滿二十五歲就封侯了。
論起來,那駱溫婷也是個薄命人。本是津州府駱氏嫡房姑娘,上頭還有穩坐內閣的舅爺,奈何親爹不見了。房里沒有兄弟,無依靠,世家千金下定給楚陌。不等及笄,楚陌親娘死了,要守孝。
這才及笄,駱溫婷一次游湖竟失足落河,溺死了。楚陌出孝,高中狀元,后又棄筆投戎,功拜侯爵,她一點風光沒沾上。
津州駱家該敗還是敗落了。
抬眼看坐在對面的辛語,吉欣然暗惱。這兩日她幾次尋機想與之說話。可辛語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每每總能避過。
吉安聽說“詹云和”,就開始留意吉欣然,不想她又盯上辛語了給辛語夾了一塊驢肉,讓她多吃點。這丫頭近幾天忙壞了,廚房鍋碗瓢盆都是她在清理。
“謝謝姑。”辛語沖斜上角的欣欣做了個鬼臉,開心地吃著飯。
飯后,吉彥叫了兩哥哥,留在了正屋。黃氏一步三回頭,猶猶疑疑,只可惜吉彥似沒看到一樣。
關起門來,人跪到兩老跟前“爹娘,以前是兒子糊涂了。現醒悟雖不晚,但”看了眼兩兄長,“兒子也不能當作什么都沒發生過。”
這幾天,吉孟氏心里好受不少。時隔十四年,她大哥大嫂又上她家門了,老三那幾個頭,算是解了結。
“你起來吧,別跪著了。”
吉彥笑之“我該跪著,”望向他娘,“我此次歸家,放您那的四錠金,您分給大哥、二哥。這是我跟他們的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