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盡早吧。”吉忠明目光落在書頁上“明年便及笄了,不小了。”
黃氏吉彥有些提不起氣“爹說的是。”
吉誠進來時,書房父子正無話,他看看這個瞅瞅那個,瞧不出什,干脆說事“爹,您看兒子要不要往范州府走一趟,也察聽察聽楚家”信耘說親時,她婆娘就請娘家大哥大嫂跑去填塘口那轉了幾回。
今日閑話,善之他太爺說家里地比較多,每回芒種都跑斷腿。
善之騎的是馬,今日來拉車的也是馬,還非同一匹。老太爺衣著上普普通通,但逃不過他娘的眼,說是十好幾兩銀一匹的棉錦布料。腳上的靴子,鹿皮面兒
提及這個,吉忠明就不禁想起年初買莊子時,周老那盛氣。他看過的地沒有萬畝,也有八千畝。
楚家怕不是一般的富裕。
“等后天去過寒因寺再說。”
也是,八字還沒合。吉誠撓了撓頭,瞟了一眼老三,猶豫再三還是多了句嘴“欣然那性子得夯一夯,不然嫁去誰家,都是結個仇。”講完扭頭就走,像是怕誰反駁他。
吉彥一口氣吊著,上不來下不去。
東耳房里,吉安將一尺寬的緋紅緞布固在花繃子上,放于一旁。拿了紙筆,開始描繪楚陌眉眼。眼是小像神韻的關鍵所在,瑞鳳目眼頭有鉤,眼角上翹
辛語端著一盤洗好的冬棗進來,見姑正忙,放輕手腳。半天過去了,今早上的那氣還沒消。將棗放到柜上,坐到繡架旁,噘著嘴開始分線。
修修改改好幾遍,直到日落時,吉安才停下手,拿起紙,轉身問辛語“像嗎”
辛語湊近細觀,點下頭“我能認出是楚陌公子。”
繡樣有了,剩下就是她專精的,那不急。等墨干了,吉安將小像小心收起,搬凳子到辛語對面坐,幫著分線“你怎么了悶悶不樂的。”
抬眼看姑,見她竟一點沒在氣,實想不通。辛語不忿“她有大病。”
吉欣然有沒有大病,吉安不清楚,但卻曉其認定了她是克夫命,故打她的臉也沒什顧忌。
也不怪,因為她插這一腳,不管之后親事成與不成,此生若無意外,楚陌于吉欣然都只能是妄想。吉欣然夢斷,惱也正常。一惱,可不就沒了心智。再加吉彥現在身份不同了,她膽子也跟著大了不少。
“辛語,姑今天教你一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個我懂。”辛語停下手中動作“可是姑,就因為這八個字,您在外便會一直偏著那個不知好歹的人”
吉安笑之,怎么可能。前世,吉教授在教這話時,講正負價值。正價值正向扶持,負價值自然是剪去,如此才能及時止損。
十九這日丑正,吉家就全起了,簡單吃了早飯,吉俞領著幾個半大小子去鎮上私塾。吉忠明老兩口則帶著女眷往寒因寺,吉誠趕驢車。
寒因寺在遲陵縣西邊,吉家處南向,去那也不用進城,直接沿著官道走。只是距離是真不近,足二十五里路。
趕到善林山下的小集市,天都亮了。
“包子,三鮮包子又鮮又大,兩文一個,三文兩個”
“燒餅蔥油燒餅”
聽著外頭的叫賣,窩在洪氏懷里睡了一路的欣欣不安穩了“娘,油糕好吃。”
洪氏抽帕子給她抹了下嘴“一會娘給你買。”
“好。”
這驢車才行了不過十丈,小胖丫又聽到賣炒栗子的聲了,摸爬站起下巴擱在她娘肩上,兩眼滴溜溜地盯著車棚“香啊,”似能聞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