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不辦席。”楚陌歪頭向跟在方管事身后的那個青衣丫鬟說道“回去將此事告知世子、世子夫人。”楊小爺這歲數,還是要好好讀書。
“不不辦席”楊寧非驚了“您被皇上欽點為狀元,這么大的喜事怎么能不辦席”瞅見往這來的楚小嬸,立馬繞過楚陌跑上前,“有喜事要辦宴,不辦宴怎么收禮不收禮,那十年寒窗不是白受罪”
這孩子在說什么吉安連眨著眼睛,把他話里的邏輯捋順后,再看眼前才脫去奶氣的男娃,面露憂色“楊小爺,答應楚小嬸,長大后做官了,一定要愛民護民,要剝膏脂就往上剝。他們肥。”
楚陌樂了,貪看著他媳婦。楊小爺懵了“我們家不剝民脂民膏。就有一年家里窮,祖父回京,便從曾祖母開始,挨個過生辰,大擺宴席,然后就不窮了。”
還有這樣的事吉安也是開眼界了,重重地點了點頭“十分可以。”但京里能這般脫貧的,估計沒幾家。
“所以你家還是要擺宴席。”楊小爺展開雙臂畫了個圈“大擺。”
大擺,也要有人來吃呀。吉安嘆氣“這樣吧,明天我給你擺桌宴。吃完了,你就別惦記著了。”
楊小爺忙到“不用不用,跟大家一塊吃席才熱鬧。你先下帖子到我家門房,然后定了日子,我會跟我娘一道來。”
“那你回去等著吧。”楚陌出言攆客。
“我才來,一口茶還沒喝到嘴。”楊寧非不想走,瞥了眼地上的影子,他爹說楚小叔可能是個高手,也是膽肥突然回身掃腿。
楚陌站在原地動都沒動,頂在他腳腕處的那只小短腿粗倒挺粗,就是力太虛了。楊小爺咬著牙還往后壓,可惜把自個腿脖子都壓疼了,也不見楚小叔動一下。大泄一口氣,算了,他還小。爬站起,裝作什么事也沒發生過。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吉安就已經能想象到將來楚陌跟小后代相處的模子了。你不退我也不讓,僵持到最后,誰弱誰沒臉。
楊小爺賴著喝了兩盞茶,不情不愿地被他娘親的大丫鬟彩蝶拉走。目送他們進了永寧侯府的后門,吉安才放心地轉身。
原以為外頭的流言傳兩天,等新鮮勁過了,也就散了。不想楚陌接了授官文書去翰林院上值五日了,那流言還在傳,且越傳越盛,越傳越往偏里歪。
這天方大娘和宥大嫂買完菜回來,吉安等她們到辰時,兩人才一臉難色地進了正房。
“怎么了”吉安翻著范州府才送來的賬本,去年下半年家里的進項同比上一年多了一些,主要是來自遼邊馬場出的一批馬。去年雨水也好,田里收成亦不錯。
方大娘鎖著眉頭“少奶奶,咱家日子過自己的,外頭說什酸言,都當笑話聽,別往心里去。”
兩手一拍,皮子有點暗的宥大嫂附和“是啊,多少人見不得咱們家好您想啊,都是一鼻子兩眼珠子,憑什您就穿金戴銀,我就得吃糠咽菜憑什您和永寧侯世子夫人坐酒樓上喝茶,我就得站大街邊跟一眾人擠來擠去。那嫉妒心一起,稍微聽著點不好,唉他們就跟蚊子見著血一樣。”
嗯,吉安明白了“說吧,外頭傳我什么了”
沉凝片刻,方大娘與宥大嫂對視一眼,身子稍稍前傾回道“說您當初不是體面嫁予少爺的,是使了下流手段。”
就這嗎吉安合起賬本“還有什么”
宥大嫂嗤笑地回道“說您沒個正經模樣,家里家外都貼著少爺。說少爺骨頭軟,遲早要死在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