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傍晚楚陌回城時,新科傳臚詹云和的貴妾殺了嫡妻的事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不知詳情,但各家的妻皆提高了警惕,妾就倒霉了,尤其是寵妾。
再有榜眼談宜田告假回府,一刻不遲疑地送走兩妾的事在后,當晚京中不少府邸側門都有小青轎抬出。
楚陌歸家,天都黑透了。一臉的不高興,這是他為官以來回府最晚的一次,關鍵明天就要啟程赴西北。一入二門,見著媳婦,心里更是將漠遼胡虜子問候了個遍。
上前抱住吉安,埋首在她頸間。他已經知道吉欣然死了的事了,意料之中。當年老和尚也想教他觀星斷命之術,只在曉他心術不正后,便再也不提了。
他也沒想學。活著本就無多趣味,若再曉世事,豈不更乏味
“爹娘還好嗎”
“傷心是肯定傷心,畢竟是親孫女。”
“一會我去看看他們。”
“那倒不用,他們已經休息了。今晚我們也早點歇息。”吉安側首親了親楚陌,明天他就要赴西北了,心有不盡憂,但還是想高高興興地與他度過在一起的每一刻,讓他安心地離開。只一想到離開,明明此刻人還賴在懷里,她就已經開始思念了。
“那我就不擾他們了。”楚陌擁緊吉安,嘴杵到她耳邊“安安,晚上你要好好親親我。”他不知道將要分別多久,故一起時想多存些美好記憶,在閑時慢慢回味。
臉上一熱,吉安雙手成爪在他背上撓了幾下“那你一會要把自個洗得香噴噴的。”自懷孕后,他就憋著。手撫上丈夫的后頸,纖長的指插進發中輕摁,感受著打在頸間的滾燙氣息,眼里泛起晶瑩。她愿意給他所有的快樂。
“楚陌,你一定要活著回來見我。”
楚陌笑了,更是貼緊媳婦,深嗅著融了他氣味的馨香“安安,等西北平靜了,我帶你和小后代去遼邊。那里有高山,山頂的雪常年不融。有一望無垠的草地,草能漫過人身。還有野馬我前年去遼邊,聽人說在野馬群里見過一頭極漂亮的金馬,全身的毛金耀比黃金,想捉來給你。
可惜,我順著蹤跡尋到野馬群,卻沒見著他們提到的金馬。”
“我等著,你不可以食言。”吉安用力眨眼,憋回了眼淚。
“不會食言的,我舍不得你。”今日出城,楊凌南與他提了一些老兵卒。他們之中有些在入北伐軍前是成了家的。但二十年前獅子口一役后,這些成了親的兵卒有近半家沒了。
他無法忍受吉安有旁的男人,僅僅是想都會令他窒息。慢慢閉上清冽如古井的瑞鳳眼,楚陌唇角微微揚起。
這夜沒人打攪他們,他們眼里只有彼此,沒再提吉欣然的死,也沒有講別的,互相慰藉疼寵著,滿足著。翌日寅時,吉安像往常一般躺在床上,看著站在床邊的楚陌穿衣,有不平的地方伸手拉一拉。
今日楚陌沒有著官服,一身黑色錦衣束上玉帶,取了床尾箱底的劍盒,收軟劍入玉帶暗格里。盒中還有一塊半個巴掌大的老舊令牌,撿起揣入懷中。拉媳婦起身,陪他用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