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外的丫鬟也被驚動了,進屋聽到這話,立馬道“回王妃娘娘的話,這會才過子時。”
“我有些口干。”謝紫妤松開被,抬手揉額側,半闔美目,想起傍晚時擎恪堂來報的事,心頭再生煩躁“冉靈院那有消息嗎”
端茶送到嬤嬤手上的丫鬟,聞言不由收緊肩頭,遲疑兩息見王妃朝她看來,立時脫口“冉靈院今晚鬧得有些晚,向向廚房要了四次水。”
揉額側的手停下了,謝紫妤心里燥意被點著,火蹭的一下沖上了頭,抓了送來的杯子就砸向地。謝紫靈一點沒叫她失望,在閨中時就浪蕩地惦記俊美狀元郎,如今嘗了腥,可不就放開了。
先前跟她怎么說的姐姐,妹妹與雍王爺是遭人算計妹妹心系誰,您難道還不清楚妹妹不想伺候雍王爺
現在呢臉才好,就勾得王爺連在她屋里歇了兩天。昨天要了三回水,今日更甚,來四回。
“王妃娘娘,您別跟著氣。”嬤嬤給丫鬟使了個眼色,讓她再去端杯茶來“冉靈院那位于王爺也就是個新鮮,待過些日子,王爺膩了,她也就看到頭了。”親姐妹又如何,進了這王府,那就是對頭,不爭風吃味是不可能的。
謝紫妤心口起伏劇烈,想想過往,指摳上膝蓋骨。
雨下過子時,漸漸小了。京城北邊兩百里羅云山驛站,已有車隊啟程,繼續往京里趕。幾十輛雙頭馬車,兩列并行,吱呀吱呀,走得不急不慢。左右護衛都騎著高頭大馬,神情冷肅,警惕著周遭。
行在首的中年,赫然就是馬販子周華,左手緊抓韁繩,手背上的青筋暴突,眼神沉定。他們已經到罕州地界了,若是無意外今晚便可達京城。
無意外
周華雙唇抿緊,他們是不會有意外,但旁的人就另說了。
一個時辰趕了三十余里的路,車隊到了北櫻山。臨近日出,天更黑。送戰利回京的護衛都是從戰場上走下來的,異常敏銳。北櫻山不高,長滿了野櫻樹,按理這荒山地蟲鳥頗多,怎不聞蟲鳴
周華右手才握上刀柄,左耳一顫,身子后仰。一記冷箭擦著鼻尖過。眾護衛翻身下馬,同時拔刀,不發一聲不點燈。
一陰冷老聲幽幽道“識相的,人滾,馬匹車輛都留下。”
護衛無人回聲。那老聲再道“不走,那就把命都留下吧。”音一落,周華只聞呼呼,雙目一凜,來人不少,還都是高手,捏唇吹哨。護衛動作一致,全數揮刀斬向馬車上綁縛大箱的繩索。
黑衣人見狀,直覺不妙。立馬撤退。可惜太晚了,大箱箱蓋從里頂開,數十紅錦衣跳出。激戰立發。周華等人一步不離,守著大箱。這些大箱都是特制的,別看箱子空了,但戰利還在箱中。
打過百息,橫來一只破斗笠,擊落逃至山頂的人。一女聲響在山間,同為老音“一個不留,殺。”
話落地,又有數十紅錦衣自四面趕來。
半個時辰后,北櫻山尸橫遍野,血氣沖天。東方旭日冉冉升,戴上破斗笠的王姣抬手握拳,紅錦衣得令,快速撤離。周華目送老嫗拄竹拐遠去,領著護衛清出道。趕馬車,繼續前行。
站在京郊北云山上的黎永寧,一直等到傍晚,在看到那行車隊后,落下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