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坐朝堂那位,心是真大,也不防著點。楚家咄咄逼人,把張家都逼到死角了,還在打壓。我怎么看,都覺他是在拿張家立威。這回要立威成了,以后朝上誰還敢與他不對付”
“是啊,都快一手遮天了。張駱兩家以前多親厚,現在鬧成這樣嘖嘖嘖張家肯定是被逼沒路走了,才做出取舍。”
“手掌三十萬大軍,又有那么個師父,別說張家了,皇上心里都要打顫,得敬他好幾分。”
“什么師父帶出什么徒弟。那位呵為了一個女人連殺五個親弟弟,還逼宮圣祖。再品楚陌的行事,打個仗,殺了至少十萬漠遼人。真是殺人不眨眼。”
坐在角落的白臉胡須男,歡快地嗑著瓜子,都沒心聽臺上說書,只認真刮著周遭私語,用心記那些嘴臉。以后再抓壯丁,就挑他們家。
沒的可憐了,竟同情起漠遼。皇上要是知道了,不被氣得吐血,都算大量。
景易肚量大不大不明,反正聽流言,一滴血沒吐,只丟開折子,擱下朱筆,雙手托腮“小尺子,去宣楚侯進宮,就說朕有大事要與他商議。”在家帶孩子都帶出癮來了,他大概已經忘了自個的身份了。
好在外頭給他記著。
“皇上,”小尺子沒動“奴才覺您該賜兩美給楚侯,這樣才應景。”就外頭那些流言,皇上但凡心眼小點,還真不定會起疑。說楚侯權傾朝野,功高蓋主,目無尊上,是回來承大師帝位的。
哎呦呵,他十日里能上一回早朝就不錯了。從西北回來到今,快三月了,人就早起一次,還是為漠遼使臣來朝之事。幾天前,宮里設宴犒勞北伐軍將領。他來是來了,但吃到戌時正就走,一刻都不愿多留。
走哪去回家帶孩子。走后,皇上不忿,暗里還罵了楚侯,說他一輩子只這么大出息了。
景易思慮再三“可以,你出去叫聲龐大福。”賜美,暗衛營也有美人。背里操縱流言的那些鬼,既然那么想挑撥他們君臣,那成全。到了今天,他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了。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景易嗤笑,眼看還有一摞折子沒閱,喪氣地拿起朱筆。他還是盡快把折子閱完,一會善之來了,也能心無惦念地敘話。當了皇帝,一下子把他打回了少時在朝暉殿讀書的日子,每日都有課業要完成。
汪香胡同小楚府,吉安正忙著和方大娘、宥大嫂給小虎子磨細米粉。楚陌抱著小虎子在一旁看著。
磨好一瓷罐后,吉安舀了一勺放嘴里品了品,點了點頭“還挺香。”又舀一勺送到楚陌嘴邊。小虎子兩眼就跟著調羹走,看他爹張口,猛地湊過去。牙板磕在他爹下巴上,口水兜不住,一滴落下,拉成絲。
沒搶到,小臉湊一塊,兩眼一夾,眼淚下來。
“哇”
是很香,楚陌冷眼瞪哭囔的兒子“一口不到嘴就知道哭。”快五個月了,明明會笑。“笑臉迎人,才能得好。”
小虎子見他爹嘴還在動,不死心,小手扒上去小嘴巴張大貼近。楚陌后仰首“安安,我兒子太饞了。”
吉安止不住發笑“這才到哪,你且等著。下月他開葷了,咱們吃飯都得避著他。待會爬會走了,沒人盯著,小雞屎都能往嘴里塞。”
前生,她就干過。臨過年,吉教授、安博士帶她回鄉下奶奶家。奶奶家養了幾只雞,就等著他們回去殺了吃。她那會不滿兩歲,糖掉雞屎上了,撿起就往嘴里塞。好在奶奶盯著。
這事,爹媽笑到她滿十八了才不再提。
小虎子肉乎乎的小指頭直往他爹嘴里摳。楚陌把嘴抿緊緊,還擠眉弄眼地挑釁。后罩院里哭聲愈發洪亮,楚鎮中領小尺子到時,小虎子小臉都哭得紅彤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