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濕了眼眶,也像今日一樣,坐在窗臺上,出神許久
“殿下,不可以”
方嬤嬤聽她說想生下這個孩子,急得頭皮都一陣發麻。
傅太醫僵住。
她在窗邊坐了一宿,聲音里略帶嘶啞,“我既是東宮,父皇日后總會安排我的婚事,不如將孩子生下來,說是心儀之人留下的。如此,能暫時避過婚事,又有孩子傍身,能避過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利大于弊”
她又看向傅太醫,“若是要把孩子生下來,還要多長時候”
傅太醫低聲,“五個月再多兩個月。”
她看向方嬤嬤,“我想把孩子生下來吧,日后,還有他她陪我”
方嬤嬤鼻尖微紅,“殿下”
陳翎仰首,微微斂眸。
那時候,險些,她就沒有阿念了
但如今,身邊幸好還有阿念陪著她。
陳翎輕嘆。
疾風驟雨,馬蹄在夜色中疾馳。
從何城去往懷城要五六日路程,但日夜趕路,應當三日就能到。
“將軍,雨越來越大了,可要停下歇歇”一側馬背上,另一名副將問起。
副將換作佟初,同韓關一樣,是他在立城的左右手。
佟初說完,沈辭沉聲,“不停了,越早去到到懷城越穩妥,這場雨下不了太久,比不上立城的風沙,走”
“是”身邊的幾騎紛紛打馬。
大雨滂沱,好在官道好走,又沒有伴著電閃雷鳴。
沈辭披著蓑衣斗篷,手中握緊韁繩,周遭是呼嘯而過的疾風與夜雨。
我叫阿翎,翎羽的翎。
沈辭攥緊韁繩,他一定是瘋了。
翌日晨間,阿念還在賴床,方嬤嬤喚不醒,只能直接抱了他上馬車。
原本就遲了一日,途中不能再耽誤了。
今日要在馬車上一整日,夜里抵達陶鎮,等明日晨間從陶鎮出發,明日晌午可以到舟城。
阿念睡在陳翎的馬車里。
七月天,馬車里有些悶熱,方嬤嬤將簾櫳留了一條縫,然后拿了扇子遠遠給陳翎母子扇風,尤其是怕睡著的小殿下熱了。
陳翎在馬車中看著折子。
她雖能抽空摸去舟城見姨母,但對旁人說起的都是染了風寒在懷城官邸中將養。
將養又不出苑落,便只有看折子。
這些折子,她怎么都得看完,不是眼下看,也是折回的時候看。
眼下阿念睡了,正好可以清凈看些時候,等他醒了,她未必有整段時間
陳翎一面看著折子,一面不時眉頭輕蹙,落下御筆朱批。
方嬤嬤安靜看著她,沒敢出聲擾她。
陛下做事的時候慣來專注認真,也會廢寢忘食,朝中之事,國中之事,日積月累,等到天子處,已經積攢久矣。
好些事,政事堂和六部拿不了主意,折子便一道道往天子處來。
陳翎勤于政事,也一直為百官所稱道。
朝中也一直流傳,說當年先太子薨逝,先帝獨具慧眼,在剩下幾個皇子里挑了如今的天下做東宮,如今燕韓才有這等繁榮昌盛
正因為百官對天子敬重,所以對天子后宮之事很少諫言或干預。
天子一心赴在朝政上,如今太子也早早立過了,后宮之事也無人催促。
方嬤嬤越發覺得,陛下當初將太子生下是對的。
方嬤嬤看向睡熟的小殿下,粉雕玉琢,份外可愛,也很懂事
在宮中,已有太子太傅在教導。
陛下說的是,最難的時候都過了
只是,眼下越發有些像沈將軍了,日后,不知會不會更像
若是沈將軍一直在邊關尚還好些,但若是撞在一處
方嬤嬤輕嘆。
“將軍來這里看。”中途暫歇,佟初遛馬上前探路,方才折回。
沈辭同佟初一道騎馬去了稍遠處,與官道并行的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