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氣若游絲,“必須馬上走。”
傅叔僵持住,不知道應當怎么做,目光看向陳翎,陳翎沉聲道,“傅叔,去叫大夫,馬車上一面走一面看。”
傅叔恍然大悟,“省得了”
小五也連忙點頭,“是是是陛下周全”
傅叔已經出門。
為了安全起見,早前的馬車是停在苑中的,陳翎道,“先扶他上馬車。”
小五仿佛忽然有了主心骨,連連應好。
小五背他至馬車跟前,然后同陳翎兩人一道將沈辭安置在馬車中,衣裳上都是血跡,血跡又干涸粘著衣裳,得多少傷口,得多痛
陳翎剜心蝕骨,唇齒間也在打著顫。
“陛下照看下將軍,我要做路上準備。”小五哽咽著說道,“不要動將軍傷口,讓大夫來看。”
陳翎應好。
小五年紀尚小,一面擦著眼淚,一面下馬車,他知道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馬車中只剩了陳翎同沈辭兩人。
沈辭半昏半醒中,陳翎就坐在他身側,伸手握住他的手,連掌心都有傷口
他沒見過這幅模樣的沈辭。
陳翎方才一直想在他面前忍住的眼淚,再忍不住,似早前時候一般,在他跟前,難過到極致會哭,“沈自安,你是不是傻讓你去邊關,你回來做什么”
她明知他意識是模糊的。
他剛才睜眼看她,又同傅叔說的那幾個字已經是極限。
她只是想同他說話,卻沒想到他輕聲應道,“我回來做什么,你不知道嗎”
聲音明明輕如鴻羽,卻還是飄進她耳旁,心底。
“沈辭”她再出聲喚他,他便再沒應聲。
她忽然反應過來,方才那聲,應當也是他半睡半醒里,渾渾噩噩應的,許是根本不考慮旁的了,又許是連他自己都不知曉
她不知道是哪一種,但握緊他的手沒有松開,只是淚眼朦朧還是停不下,“你傻不傻,沈自安父皇當年是讓你來做我伴讀,但也是留你下來做沈家的質子我讓你去邊關,你回來做什么”
陳翎輕聲顫抖著,“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你回來做什么”
陳翎泣不成聲,惱道,“沈自安,你混蛋”
沈辭指尖微滯。
沈自安,你混蛋
沒過過了多久,傅叔領了大夫前來,上馬車的時候,大夫就懵住。
陳翎已經斂了先前的淚痕,沉聲道,“大夫,就在馬車上給他治傷,治好就下馬車,給你足夠銀兩,但他要是出事,你等著好看。”
大夫嚇得點頭。
苑中,小五也抱了阿念出來。
馬車中大夫要給沈辭上藥,傷口,鮮血和衣服黏在一處,馬車中有血腥味兒,而且沈辭傷得極重,怕阿念嚇倒。于是小五抱著阿念暫時坐在馬車外,傅叔駕了馬車離開苑中。陳翎則留在馬車里給大夫打下手。
大夫也皺緊眉頭,一面慢慢處理衣裳,一面嘆道,“就這個天,這么重的傷怕是會發炎,得先將傷口清洗干凈了再上藥,但這衣服上的血漬都干涸了,需要時間,清洗和上藥都會痛,他現在是昏迷著,到時候傷口深的地方,可能要幫我一道壓住他。”
陳翎愣愣點頭,“好。”
拂曉時分,馬車正好從清關城的這處苑落中離開。
約莫一個時辰后,苑門被撞開。
越是這樣無主的苑落越容易藏污納垢,譚光思的人入內搜查了一遍,同苑外騎著駿馬的譚光思道,“小將軍,沒搜到什么。”
但很快,又有著駐軍快步從苑中出來,“小將軍,您看”
譚光思從這人手中接過一個草編的蚱蜢。
譚光思微微皺眉,這個草編的蚱蜢很特別,他在哪里見到過
忽得,譚光思眸間滯住。
沈辭
他同婁馳在立城邊關的時候,他見過沈辭編草編蚱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