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坐在沈辭旁邊,看著他編。
沈辭的草編蚱蜢和別人不一樣,他只見過沈辭一人會編這樣翅膀的蚱蜢,因為沈辭說以前有人喜歡翅膀硬的,所以他只會編這種。
他當時還笑過。
是沈辭編的,一樣一樣,所以要么沈辭來過這里,要么,沈辭編過蚱蜢送給孩子。
祖父是說沈辭帶了天子和太子北上逃竄。
那沈辭編的蚱蜢應當是哄太子的。
這里有蚱蜢在,至少說明,沈辭和太子,至少曾經有一個人在這個苑中出現過,而且就是方才,因為燈才熄滅不久
譚光思想起黃昏前后在小路上見到婁馳和一干駐軍的尸體。
當時他和婁馳兵分兩路,他帶兵去臨近村莊搜查,婁馳帶兵先行往北去搜索。他們搜得細致,所以來得遲,但沒想到竟然在途中見到婁馳等人的尸體,極其慘烈,他查看傷口看得仔細,當時一側的副將還曾起疑,“樓將軍帶了四五十人都覆沒了,會不會有援軍”
譚光思想了想,搖頭,“是,能殺婁馳的人不多,是個狠角色。但你看,既然是想逃走,若是有能力,一定會將此處清理干凈,去掉所有痕跡。但這分明才殊死搏斗過,沒人清理,說明對方的人手不多,而且,極有可能都受了重傷,所以才任由這些留在這里。”
譚光思慢慢起身,“受了重傷走不快地形圖”
副將遞給他。
譚光思看著的地圖上的一條線,廖鎮清關魚躍聘陶,他們應當要去清關落腳。
譚光思闔上地圖,“去清關城”
于是有了拂曉后的一個時辰,譚光思搜查到清關城。
既然棄了苑子走了,應當是擔心路上同婁馳遭遇的事情爆發,泄露蹤跡,所以,他們應當是去魚躍的。
譚光思收起地圖,“追,去魚躍”
他們有人受傷,走不快
而且,如果是以少勝多,還能殺了婁馳,那一定有沈辭。
沈辭在這里多人的圍攻下一定會重傷,重傷的是沈辭,那旁的就不在話下。
天子,已經離他們很近了。
譚光思嘴角微微勾勒起。
二三百余騎跟著譚光思浩浩蕩蕩出了清關城,往魚躍飛馳而去,一路揚塵四起。對方離開一個時辰左右,而且走得慢,再不濟,他們也應當一個半時辰就攆上了
除非對方改道。
但沈辭若是身受重傷,他們應當越快離開越穩妥。
不會有錯,是魚躍。
譚光思囑咐一聲,“行快些,以免夜長夢多。”
只是話音剛落,隊首的馬匹停了下來,后續的馬匹跟著停了下來。
譚光思是帶兵打仗的將領,很少坐馬車,都騎馬,知曉駐軍訓練有素,不會無緣無故停下。
停下,一定是遇到了什么
譚光思將注意力放在隊伍前,也打馬上前,“怎么了”
但仿佛,也不需要旁人回答了。
對面一排排的駐軍跟前,停了一輛馬車,馬車簾櫳撩起,露出陳修遠一幅清朗俊逸的面容,精致的五官猶若鐫刻,薄唇微抿笑道,“原來是譚王府的大公子啊”
譚光思皺眉,陳修遠怎么在這里
不應當這么快才是
譚光思摸不清楚他是不是同天子在一處,但眼前,陳修遠絕對不是只身前來。
譚光思正欲開口,陳修遠又嘖嘖嘆道,“不對,我忘了,譚王謀逆了,那就不能叫譚王府的大公子了,應當是亂臣賊子”
譚光思重重攏眉,不由看向四周,陳修遠來者不善。
在陳修遠的意圖弄清楚之前,他要先弄清楚虛實看陳修遠帶了多少人馬來來得越快,應當人馬越少。
陳修遠悠悠開口,聲音卻不止提高了一倍,“都沒聽見嗎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譚光思目光陡然看向陳修遠,臉色突變。
陳修遠眸間緩緩浮起笑意,聲音淡了下去,“那還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