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指尖攥緊,根根骨節分明。
從結城逃出的一路,阿念一直說既喜歡他,又喜歡陳翎,他記得陳翎抱起阿念時眸間的溫柔寵溺,卻有時故作嚴厲的模樣,她同阿念親密,是因為阿念原本就是她親生的。
當時他怎么一葉障目,只看到阿念像他,沒看到陳翎待阿念的親厚,是刻在骨子里的
阿念同他在一處,不同她一起的時候,她眸間還有些許醋意。
其實并非沒有痕跡。
到處都是痕跡,只是他看不見,也聽不見
沈辭輕輕顫了顫,眼眶更紅。
她是怎么生下的阿念
她身份這么特殊,留下阿念,吃了多少苦
他都不在
他在立城邊關,想著陳翎疏遠他。
陳翎要真的疏離他,又怎么冒這么大風險生下阿念
他從未在過。
沈辭若剜心蝕骨,眸間通紅,穿了衣裳起身往苑外追去。
沒走遠,他想見她。
他要見她
顧不得旁的
官邸門口,紫衣衛攔下他,“將軍,陛下交待過,這三兩日將軍暫時不能離開官邸。”
“讓開。”沈辭沉聲,眼中,紫衣衛簇擁著馬車越走越遠,近乎到了街巷盡頭,轉眼就會不見。
紫衣衛嘆道,“將軍,勿讓我等難做。”
沈辭愣住,意識到是陳翎不讓他跟去,不是眼前紫衣衛
再留在這里為難值守的紫衣衛也無用。
望陛下恩準末將愿帶阿念回立城,此生再不回京,末將愿為陛下守立城邊關,黃沙葬身,死而后已求陛下恩準。
阿念是她的兒子,他腦子進水了才會在她跟前要兒子
一次不成兩次。
兩次不成,還有第三次。
滾出去
換成是他,他也會讓旁人滾出去
沈辭緩緩松手,放棄了同紫衣衛動手的念頭,也放棄了想沖出去的念頭,而是慢慢地,慢慢地退后,頹然看著遠處的紫衣衛,簇擁著的那輛馬車遠離。
分明不甘,分明不舍。
又許是,像當年,她看他離開玉山獵場的時候一樣
他靜靜看著遠處的馬車和紫衣衛消失在官邸前的街巷盡頭,好似心底倏然一空,頹廢感和無力感涌上心頭,似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等馬車和紫衣衛已經消失很久,沈辭才緩緩轉身。
在泳村見到陳翎女裝,他不是沒懷疑過。
但在東宮的印象太過根深蒂固。
在東宮時候,他有一次就懷疑過,那是陳翎唯一一次在宮宴中喝多了,她慣來謹慎,那次不知怎么起興了,回來的時候兩人一輛馬車,她嫌熱,忽然解了衣領,他愣住,不知道,也不確定,更不敢看,又仿佛看見了些許,臉紅避開。
后來方嬤嬤接陳翎,他沒有跟去,卻輾轉反側了一整晚沒合眼。
欺君是大罪,陳翎要真是女子,會出事
他是懷疑,這個念頭便一直在心底,也諸多試探過陳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