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翎好奇,“為何”
寧如濤繼續落子,“他一向有才干,拋開才敢不看,今日同陛下說人性。但正因為范玉有才干,所以早前才會有探花郎的傲氣,恃才傲物,不得重用,在風光的時候跌入低谷,但最后反倒是低谷時,在結城這樣的地方蟄伏了幾年,將棱角打磨,如今有棱角,也懂緣故,更知曉從低谷攀爬的不易,這樣的人,陛下要用;但方四伏這樣的人,陛下也要用。”
方四伏
那是朝中第一大馬屁精,這世上沒有方四伏不會拍的馬匹
陳翎不怎么喜歡他。
但寧如濤道,“為君者,可以憑自己的喜好重用臣子和將領,但朝中什么樣的人都有,才會百花齊放。若只有一樣的人,都同一種論調,那便是一言堂,于天子并無益處。朝中有沖突,有言辭對抗,反倒是好事,有沖突,便要有倚仗,陛下就是他們的倚仗”
言及此處,寧如濤特意停下,看了看她,“所以,天子的喜好不可放于一兩人身上。”
陳翎指尖微滯,不可能沒聽出老師話中有話。
陳翎輕聲,“老師賜教。”
寧如濤道,“陛下要重用沈辭,也要重用盛文羽,要重用范玉,也重用方四伏,重用曲邊盈,也要重用石懷遠陛下可明白老臣的意思”
陳翎頷首,“朕明白。”
寧如濤捋捋胡須笑道,“陛下還記得老臣說自安可用”
又說到沈辭身上,陳翎點頭,“朕記得。”
寧如濤再次看她,“陛下越要重用一個人,便越要拿捏得住,沈辭和盛文羽不同,沈辭是劉堅劉老將軍帶出來的弟子,不過四年,就在西邊站穩了腳跟,陛下可以信賴他,但不能一直放他在邊關做封疆大吏。”
陳翎指尖頓了頓,沉聲道,“朕心中有數。”
沈辭同盛文羽原本是要一道在軍中沖澡的,沈辭借故回了驛館。
他身上還有昨晚到今晨的痕跡在,昨晚到今晨,陳翎親過他,撓過他,掐過他,鬧騰厲害的時候還咬過他,他不想旁人看到
驛館中簡單沖了汗,換了身衣裳,陸鳴簡來了驛館,“二哥,三哥你們倆在這兒啊”
是說后日盛文羽要同寧相一道啟程去懷城,沈辭要隨駕回京中,但陸鳴簡要留在侯府,明年開春的時候才入京,所以陸鳴簡要單獨替他們兩人送行。
單獨,就是沒有長輩的意思。
陸鳴簡選了一處吃銅鍋的地方。
入秋了,銅鍋暖和。
陸鳴簡夾菜,“都多吃些,這家銅鍋我可入了資的,好吃得不行”
沈辭和盛文羽都忍不住笑。
陸鳴簡是幾人中最小的一個,沈辭和盛文羽同歲,都大陸鳴簡七八歲。早前沈辭離京的時候,陸鳴簡還是十一二歲的小孩子,眼下都十五六了。
陸鳴簡一面給他們二人夾菜,一面嘆道,“我同爹娘說,譚進是我發現的,他們竟然都不信后來我請石將軍替我證實了,他們又說我是瞎貓撞到了死耗子你們評評理,就這么不待見他們兒子,他們就我這么一個兒子,就算是瞎貓撞到死耗子,那也是我尿得準啊,那么多駐軍,怎么沒見誰尿將譚進尿出來。”
盛文羽笑不可抑。
沈辭給陸鳴簡夾菜,堵他的嘴。
終于,陸鳴簡將話題移開,又開始八卦上了,“這次回京可有好戲看了,曲姐姐眼下是陛下身邊紫衣衛的統領,趙倫持雖然是世襲的景陽侯世子,也同曲姐姐有婚約,但眼下好了,曲姐姐是天子近臣,天子近臣的婚事可是陛下說了算,我看這事兒八成要黃”
沈辭覺得給他的菜夾少了,不夠堵他的嘴的,還應該再夾一塊兒碳。
陸鳴簡顯然沒有會意,還覺得沈辭在照顧他,話題又朝向了沈辭打趣道,“對哦二哥,你也是天子近臣,你的婚事也是陛下說了算”
沈辭“”
陸鳴簡言罷,一張嘴還沒閑著,還朝沈辭道,“還有呢二哥你不知道,早前朝中有人慫恿陛下給三哥賜婚。”
盛文羽看他,“陸凡卓”
陸鳴簡加快速度一氣呵成說完,“結果陛下說,少逢的婚事,朕要好好想想,然后一想就是好幾年。到眼下,陛下還沒開口,侯夫人都沒法提親去,聽我娘說,侯夫人都鬧心死了”
盛文羽“”
沈辭知曉陸鳴簡口中的話,十句有九句都會添油加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