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迎似是這一段時日的忐忑和波折一直壓抑在心中,眼下,才埋首在她懷中,沒哭沒鬧,只是溫和平靜道,“阿枝,我做了錯事我沒有旁的法子,我只有這條路。”
顧氏唇畔輕顫,“可自安在邊關,你去京中做什么”
“阿枝,無論自安在哪里,我要山海去見的人,是陛下。”
顧氏整個人僵住,即便她再不了解朝中之事,但需要將山海過繼到自安名下,又需要保全沈家這樣的話,顧氏緊張得喉間重重咽了咽,“是,是陛下要你的性命嗎”
沈迎沉聲,“是旁人要沈家的性命,斷天子臂膀,是我,一步錯,步步錯,將沈家全盤拖進了沼澤泥濘,要想保全沈家,當存扼腕之心,阿枝,是不是對不起你和山海。”
“你走了,父親怎么辦”顧氏淚盈于睫,“父親怎么接受得了”
沈迎擁她,“阿枝,就告訴父親,我會告訴父親,我有要事外出幾年,等幾年后,風波過去,你再告訴父親。阿枝,替我好好照顧爹”
“行云。”顧氏也擁著他,整個人都輕輕顫著。
沈迎伸手綰過她耳發,溫聲叮囑道,“我帶山海離開之后,切記不要打聽旁的,如果陛下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自安同陛下有少時的情誼在,即便當初陛下讓他去邊關,也一定是護著他。這次自安為了救駕,險些連命都丟了,他與陛下共患難過,同陛下之間的情誼,旁人比不了。眼下,只有陛下才能救沈家,也只有陛下會因為自安救沈家。山海年幼,將山海過繼在子安名下,就是自安的兒子,陛下會護他;山海留在陛下跟前,是人質,陛下才能對自安放心。阿枝,旁的事情我都已處理好,未及之處,陛下若是周全,你悉數照做。”
顧氏眼淚止不住下落,“好。”
而后,顧氏又道,“你是能瞞著爹,但自安要是問起,要怎么說”
沈迎替她擦眼淚,“你盡數不知,日后,當讓他知曉的,陛下會告訴他,不讓他知曉的,陛下一個字都不會提。在陛下心中,自安重要。所以為了山海,你,自安,父親,沈家,還有顧家,此事都要慎重。”
聽到此處,顧氏倒吸一口寒氣,“行云,你,你是做了誅九族的事嗎”
否則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顧家來
沈迎沒有應聲,顧氏知曉他是默認
顧氏擁他,“你怎么這么傻,你怎么會做這種事你”
顧氏忽然反應過來什么一般,“行云,你可是被人利用了太傅”
沈迎怔住。
顧氏搖頭,“你真當我不知曉,你從典州回來,你背上就有燒傷,你一直瞞著我,不想讓我知道。后來又特意借我母親緣由去了顧家,路上遭遇了流匪,你也不讓報官。”
沈迎擁緊她,“阿枝,我對不起你和山海。照顧好爹,還有你自己,若有來世,來世我再還你”
顧氏斂目,又伸手摸了摸眼中的兩行眼淚。
心中清楚,她還有很多事要做。
陛下交待的事
顧氏連忙伸手,再度擦了擦眼角。
阿念回頭看了看早前的夫人,還在偷偷摸眼淚呢,阿念一面走著,一面扯了扯陳翎的衣袖,悄聲道,“父皇,剛才的夫人在哭”
陳翎沒有回頭,溫聲道,“她是沈辭的兄嫂。”
阿念對兄嫂兩個字默認,有些似懂非懂,但阿念卻想明白了一件事,“這里是沈叔叔家嗎”
陳翎點頭,“是。”
阿念忽然睜大了眼睛,新鮮得打量著四周,“這里就是沈叔叔的家呀那父皇,我們去見誰呀”
阿念似好奇寶寶。
陳翎溫聲,“沈老將軍。”
阿念驚喜,“是沈叔叔的爹爹嗎”
陳翎輕嗯一聲。
“哇”阿念少有這么激動驚呼過。
正好到了屋外,屋中的咳嗽聲傳來,阿念才想起沈叔叔的爹爹病了,那他不應當這么高興,這是方嬤嬤告訴她的,旁人若是病了,要關心。
何伯躬身問候,“陛下。”
“朕來看看老將軍。”
何伯拱手,而后領了陳翎和阿念入了內屋,“老爺,陛下來看您了。”
阿念跟在陳翎身后,沈叔叔的爹,阿念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