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不是春天,無論是不是窩在府邸中,沈辭始終是沈辭,會成親生子,無論早前同她有多親近,無論她多把他當成依靠,他也終究有一日會離開她
這一晚,陳翎迷迷糊糊做了許多夢。
額頭滲入層層冷汗,肚子也不舒服,渾渾噩噩到了天明。
“啊”晨間醒來的時候,陳翎原本睡眼惺忪,卻忽然驚醒,方嬤嬤寬慰道,“殿下別怕,殿下來月事了。”
陳翎怔住,方嬤嬤耐心道,“殿下都滿十三了,月事當來了。”
陳翎懵懵點頭。
盡管有方嬤嬤在,陳翎好像找到了救星,但這些變化,還是讓她覺得有些忐忑
每月月事的時候,不是更容易被發現嗎
她的身份不能被人戳破。
姨母再三交待過,她是皇子才安全,是公主性命有虞。
她也見過母親的手記。若父皇沒有尋到她,就讓姨母把她當女兒養;若父皇尋到她,那就要扮作兒子。
她一直不清楚緣由,但母親的手記和姨母的叮囑,她都記在心里。
母親的手記中交待過,在京中,方嬤嬤、傅太醫,還有溫識后來的大監都是信得過的人,到京中可以尋他們,所以陳翎信得過方嬤嬤。
方嬤嬤安撫,“月事時雖容易被察覺,但也不是沒辦法,殿下適時發通脾氣,旁人自然敬而遠之,實在不行,尋個不舒服的由頭避開就是。殿下別怕,老奴會幫著殿下的,隔幾日就會好。但這幾日不要飲生冷,不要激烈運動,也不要凍著,多喝些溫水,不舒服的時候多休息,腹間若是疼,就告訴老奴,放個暖手爐。”
陳翎頷首,輕嗯一聲。
陳翎初潮的這幾日都在渾渾噩噩中過去的。
起初有些慌張,后來也慢慢能應對。
沈辭則是在回京路上聽說陳翎病了幾日的事,今年開春去東宮打雪仗那次陳翎就病過一次,一連半月才好,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半夜也咳得睡不著。
沈辭心有余悸。
他又剛好不在京中。
這次姑母一定要他去遠洲,說不然就親自來京中。他拿姑母沒辦法,這次只能先去遠洲應付。他其實去了也心不在焉,弄得姑母還頗有微詞,但去,也是當面尋個機會同姑母說,等殿下大些了,他還要去軍中的,這些事眼下還太早了些,日后再說。
姑母是擔心他心中沒數,但聽他這么說起,姑母也放心了。
一時半刻,也不會再胡亂操心他的事。
這也是這趟他一定要去遠洲親口對姑母說起的原因。
一勞永逸。
但他是沒想到,他才去遠洲,陳翎就病了。
想到元宵后前后陳翎大病一場的模樣,沈辭一路快馬加鞭,等到府邸時,府邸的侍衛是說殿下這兩日好了,方才去書局了。
沈辭心中惦記著,連府中都未回,而是直接去了書局尋陳翎。
沈辭到的時候,陳翎正在書架前認真看書。
書局的掌柜剛想出聲招呼,沈辭擺手,示意他不要吵到殿下,掌柜會意。
沈辭環臂靠在角落處,遠遠看他。
但凡是書局,都需開在光線和視野好的地方,陽光照在陳翎身上,映出半張好看的面容,精致的五官,修長的羽睫,不輸女子,而他認真專注的模樣,沈辭再熟悉不過,亦覺得有旁人比不過的風華。
沈辭遠遠看著他,心中若有所思,就一直呆著,不出聲,也不打擾。
“沈辭”忽然有人喚他,語氣中帶著驚喜。
沈辭轉眸,見是御史臺吳佐一,吳老大人的孫女,吳欣眉。
沈辭禮貌招呼。
陳翎原本在認真看書,忽然聽到這聲,不由轉眸看去時,正好見沈辭同吳欣眉在一處說話,看模樣是熟識。
兩人年紀相仿,站在一處
雖然陳翎不想用般配這個詞,但至少,都比同她一處般配。
陳翎捧了書冊走開,似是沒看見他,徑直出了書局。
沈辭意外,“我還是有事,先走了。”
吳欣眉詫異,“誒,沈辭”
沈辭攆上時,陳翎已經上了馬車,應當是吩咐了聲馬車走,沈辭險些就沒趕上。
沈辭掀起簾櫳,陳翎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好端端的,怎么生氣了”沈辭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