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信從椅中霍地站起,臉色變得僵硬“你們打聽她做什么她這個人臉皮薄,為人清高,知青點不少人看不慣她,說她壞話的人肯定不少,你莫瞎聽人家說什么”
情人眼里出西施。
在林景信看來,賀玲文弱、清高、不肯輕易接受別人的饋贈,哪怕自己受苦也不愿向別人低頭。家人說一千句,都抵不過賀玲掉兩滴眼淚。
林滿慧沒有再吭聲,反正現在只要是阻止林景信的話,落在他耳朵里都是錯的。
林景仁氣得也跳了起來“你急什么借了我們家兩百塊錢,連個借條都沒打,還想怎么樣我去打聽打聽都有錯了原本我還同情她母親病重,現在看來,和我有什么關系。她是你的寶貝疙瘩,可不是我的”
兄弟倆四目相對,眼珠子瞪得溜圓,火藥味漸濃。
到底老三當家時間長,積威猶在,林景信率先敗下陣來,他轉過臉,哼了一聲,一屁股坐下來,嘟囔道“兇什么兇哪家弟弟敢吼哥哥。”
林景仁的嗓門很大,一開吼老四、老五頓時嚇得不敢開口說話。
林景仁氣得腦仁疼,又喝了杯涼茶,勉強壓住那股憤怒,道“二哥,不是我兇,實在是借錢這事說破天了也沒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道理。你自己的錢,想給多少就給多少,我沒有二話。但公中的錢,得大家商量著用。”
林景信很為難,糾結得一張臉都皺巴巴的。他搓著手,半天說了一句“那怎么辦看到賀玲傷心,我心里難過啊。”
林滿慧很想說她傷心、你難過,和我們有什么關系可是,偏偏是一家人,兄妹感情好,看到二哥這幅模樣,大家有些于心不忍。
一時之間,家中安靜下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林景勇站起身“啪”地一聲扯亮白熾燈泡。深綠色的鐵燈罩將燈光聚攏,在地面投出一個大大圓圓的光柱。
燈光映照下的墻壁,顯得不太光滑,深深淺淺的凹凸出陰影。
窗外夏蟲悉悉索索地響著,林景勇在一旁給大家打著蒲扇,暑熱漸散,煩躁的情緒也舒緩了許多。
林景嚴挪了挪屁股,提了個建議“二哥,要不你托個人去提親結了婚是一家人,我們幫賀知青也名正言順是不是”
林景勇雖然不愿意再拿錢出來,但聽老五說的也有道理,便沒有反對。
林景信臉色微紅,神情有些忸怩“可是,挾恩求親,非君子所為。”
林景勇也有些急了“這,這也不行,那,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樣咱們家這點錢存了好多年,多不容易啊。我不同意借誰知道能不能治好,萬一是個無底洞怎么辦”
林景仁不耐煩了,掀簾走出屋,站在廊下望著昏暗的室外,沖著屋里說道“這事談不攏,就不要再談了。二哥,我們出去走走。”
林景信在屋里應了一聲,和老三一起走了出去,兩道身影沒入夜色之中。
林景嚴與林景勇對視一眼,同時翻了個白眼“瞞著我們倆說私房話,哼”
半個小時過去,兩人依然沒有回來。
屋外有手電筒的光芒晃動,細碎的腳步聲傳來,隱隱聽到女人怯怯的聲音“林景信”
林景勇走出屋喊了一聲“是誰”
對方關掉手電筒,快步走過來,是位年青女子,白色小碎花短袖襯衫、黑色棉布長褲、樸素的黑布鞋,一條大辮子擱在胸前,眉眼清秀、體態婀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