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霧野應了聲“走路不看路”
陸南不自覺摳著手指上的皮,眼周黑了一圈,嘴邊頂著個水泡“我對不起。”
程霧野“沒什么要跟我說的”
陸南沉默了很久,眼看對方轉身就要走,趕緊上前兩步拉住他“等等我,我有事。”
剛剛出大學的男生身上還沒多少被社會打磨的痕跡,第一天看見尸體的時候還有幼獸般的生氣和惶恐,而現在眼里卻幾乎要被恍惚和死寂覆滿,這是典型的精神正處崩潰邊緣的狀態。
程霧野一點都不意外對方會變成這樣,對男生伸手拉住自己的結果也并不意外,聲音沉靜得宛若風雨中巍然不動避風港“什么事”
飄搖中即將側翻的小舟就那樣抓住了避風港,吐露道“我昨天出去了。”
陸南張了張口,尾音里帶了點不自覺的抖“我看到了,白鹿。”
“是白色的鹿。”
時間撥回十個小時前。
“咱們現在往哪邊走”
陸南是和那個身材偏瘦的幫工一起約好出去的,至于那個偏胖的那個死活不肯冒險,兩人也不可能把他拖出來,只能自己上。
偏瘦的問道“這村子這么大,咱們連個方向都沒,難道就瞎打轉”
陸南道“之前程哥跟我說起過,關越越是墜崖死的,而徐祝空因為她的死也傷心欲絕到差點跳崖,我們可以試試去后山上看看。”
偏瘦的臉色變了“去山上你瘋了這烏漆嘛黑的萬一一下沒看清路”
陸南從口袋里拿出手電筒“我從我住的那間房子里翻出來的。”
兩人掰扯一陣最后還是出發了。
因為下著雨,兩人走得更艱辛,好不容易到了之前程霧野講述中關越越跌落的那座山山腳下,偏瘦的望著漆黑的山林一個勁冒汗。
陸南也怵,但大約是年輕,中二期一往無前的干勁還沒完全消失,他一咬牙,拖著偏瘦的就要靠近。
偏瘦的手腳都在發抖,幾乎是完全被他拖著才得以前進。
走了沒兩米,陸南便泄氣似的甩開手“叔你再這樣”
“哇啊”偏瘦的忽然慘叫一聲,整個人都滑坐下來。
陸南愣了一愣,意識到什么,僵硬地轉頭,便看見原本漆黑的山林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頭鹿,生了對純白造型漂亮的角,全身白得沒有一絲雜毛,在黑暗里宛若令飛蟲趨之若鶩的光源。
接著只聽見“咚”的一聲悶響。
身邊偏瘦的那位玩家猝然倒地,純白的鹿角狠狠砸在那人的腦袋上,破開一個巨大的血口子,顱骨完全凹陷了下去。
程霧野聽到這個描述,倏地想起當初老劉死時的模樣,也是頭顱開裂。
他斂下眸光“然后呢”
陸南有點神經質地舔了舔嘴唇,眼瞳都在發顫“我,然后我就逃了我原本是想回房子里的,但是找了錯門去了隔壁”
隔壁家的是個中年婦人,估計是見他大晚上的跑得手腳并用涕泗橫流看著太可憐,便讓他進屋喝了杯水平復心情。
過程中不免問道為什么他會出現在門口,陸南結結巴巴地講了一遍,那婦人便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腦袋“傻小子,你這是遇到白鹿了吧。不過你在咱們村怎么連白鹿都不知道”
陸南一咬舌頭,情急之下扯了個自己是遠親平時不住村子因為喪事才回來吃酒席的理由。
好在身份這一點上游戲沒坑他們,沒給他們一個從小在村子里人眼皮子底下長大的人設,順利混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