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不是這份工需要他們,而是他們需要這份工。沒了他們,外面有的是人爭著頂上。彎不下腰的最后都會被死亡一寸寸折斷。
苦又怎么樣,至少有飯吃,每日兩頓稀粥就足夠活命。
午時一刻,管事下了全體休整的命令。
眾人拿著碗去石窟接水,一口一口地灌,屁股一沾地便癱進泥里,手心的汗液觸到地面立刻被燙成白氣。
“別過來”
女人身上披著破布衣裳,布料上染著血和風沙。
四五個男人圍在她身邊,為首的那個在一片老弱病殘里是個難得看起來身強體壯的,頭發污黃,直接伸手去拉女人的胳膊“瞎磨蹭什么,給老子過來”
女人被拉得踉蹌,直接跌在男人身前,下一刻,滿身泥土汗液的男性身體直接貼上來,直接夾緊她的胳膊。
勞累過度加上常年營養不良,瘦弱的女人怎么可能推得過比她身形大了一倍的成年男人,整個人被沉重如山岳的分量壓得直不起腰,哭著喊著“不要救我,救救我”
旁邊的男人吹了聲口哨“這小娘們叫得還挺好聽。”
為首的那位已經撕了女人的衣服“得了,所有人都是這樣,你還比別人格外高貴不成給老子躺好了”
直到一鐵鍬猛地砸過來。
男人被砸得眼冒金星,那鐵鍬再度發力,狠狠敲在他的后腦勺,將他砸得沒了意識倒在地上。
周圍的男人們愣住,眼里冒了火“居然還有人多管閑事。”
“這倒也是個極品。”也有男人目光骯臟地打量她,“既然來了也別走了。”
巫爾望著一同逼近的男人,輕笑了聲,陽光消失在她的眼底,而她握著鐵鍬柄便砸了上去。
地上倒下的人一個挨著一個,像堆成堆的惡臭垃圾。
巫爾回頭看向地上的女人,長發被綁著,幾綹汗濕著貼在額頭上“還不走”
女人一個勁道謝,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我這就走,以后不會來這邊了。”
巫爾挽了袖子,纖長的眼睫閃了閃“我說的是這地方,你還不走”
女人微愣,目光茫然地望著她白凈的皮膚,眸中一點一點浮現出凄然“我不會走。”
沒人敢留步。
也沒人敢勸慰。
這是這里默認的潛規則,無論男女一旦生理反應上來都是直接找別人解決。反正都是在泥濘里掙扎的人,誰也翻不了身,誰也不比誰高貴,也不在乎是爛了皮還是爛了根。
不是沒有人反抗過,可惜反抗不過;也不是沒有人告密過,可惜管事從來不理,將他說的“用人不看男女老少”貫徹到底;同樣不是沒人想過要報官,可惜天高皇帝遠,遠近唯一的縣令老爺就是這里的管事最偏頗的后盾,因為每一年礦場交的供奉都是最多的。
當然也可以逃,還是那句話,逃了就活不了,因為窮。
身體再高貴,比得過命嗎
若是比得過,那就是日子過得還不夠苦,處境同死亡的距離還不夠近,承擔的壓力還不夠重。否則憑什么不折腰。
未時一刻,管事得了消息,聽說自己管的地兒有個女人拿著鐵鍬砸死了五個勞動力。
彼時巫爾剛解開那頭散亂的頭發,身后的破風聲直逼耳畔。她下腰翻身躲開,抬眸望著趕來的管事。
管事握著鞭子,眼里像淬了毒“誰許你動手弄死人的”
巫爾彎眸笑了聲“他們又不是人,我弄死了又如何”
“我不管他們怎么樣,他們的命都是我的,你一個窮鬼有什么資格敢動”帶著倒刺的鞭子擦著她的肩膀飛過,管事眼里怒火中燒,“他們死了你能替嗎他們挖的礦你能頂嗎他們本該替我賺的那些錢把你賣了你都賠不起”
巫爾躲開鞭子,直接跑向管事。可沒來得及靠近,更多的人卻先一步上前圍住了她。
為何這樣的壓榨一直沒有被掀翻
管事站在一眾雇傭的打手中央“誰要是能抓住她,直接賞賜千兩銀票”
十數個身強力壯的打手身子崩得更緊了,下意識朝中央的女孩傾身。
管事冷笑道“包括所有在場的人誰抓到她,一樣拿賞賜”
周圍原本低眉順眼的男女老少下意識抬起頭,同為礦場里的賣身人,此刻各種各樣的目光聚攏在同一處,仿佛看的不是一個和他們一樣的人,而是一張放大的銀票。
巫爾眼里的笑一點一點淡下去。
“都給我上拿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