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警和叫救護車的是個過著大洋彼岸時間剛剛才回來的瀾灣小區居民。
這一點師瑜是在派出所聽到的。
那七八個混混被帶回局子里后,也不知是彼此哪條腦電波連上了,被問起時齊齊回答說不知道,說自己沒干過那些混賬事。
發生矛盾的那塊地在夜宵店前坪,已經出了店面攝像頭的拍攝范圍,而路上也沒有別的監控。混混們一張嘴咬死了自己無辜,強撐著跟小王犟了五分鐘,端得理直氣壯,最后被師瑜放出的一段手機錄音戳得漏氣了。
這種事南杭市幾乎天天都有發生,嚴重程度也夠不上公安理事線,最終的處理結果是混混們被扣下拘留外加罰寫萬字檢討。
師瑜出于正當防衛,被盤問簽字過后就直接放出來了,還沒踏出派出所的大門,就又被小王拉回了審訊室。
這一次是因為門衛的事。
那位在綠化帶草叢里被發現的門衛就是出門當說客后便再沒回來的老張。
“據瀾灣小區北一門留守的保安說,今晚該在北一門值班的人一個是張高黎,另一個就是你”
“是。”
“留守的保安說他到值班室的時候只看到你,這個時候張高黎在哪為什么不在崗位上”
“有人制造噪音,居民投訴,他去勸說。”
“大概什么時候去的去了多長時間”
“沒注意。”師瑜說,“但你們可以看看桌上的電話機通話記錄。第一通電話結束后他出門,第五通電話結束后我去找他。”
小王聲音嚴肅“這段時間里你一直沒出去過”
“沒有。”師瑜平淡地問,“你們懷疑是我襲擊的他”
小王臉上不露聲色“只是例行詢問,畢竟現在你是最后一個看見他的人。”
師瑜“他死了”
小王手中的轉筆一頓,眸光凌厲起來“我記得我沒跟你說過他現在的情況,你為什么會問出種話”
師瑜背靠椅背坐著“因為你把我帶進來單獨詢問的態度很像是對待殺人犯。”
小王目光一動。
“他疑似遭到人襲擊,倒在小區外的草叢里先不談他會倒在哪究竟是突發疾病是路途意外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就算那個薛定諤的襲擊者真的存在,打暈了他,然后呢路人看見本著人道主義叫輛救護車已經是仁義至盡,為什么要報警”
師瑜說“退一萬步講,就算是路人相關意識比較強才叫了警方,一般人聽了第一反應都是身體原因,然后是謀財搶劫失手傷人。你們介入,說明醫院那邊的消息表示并不是主觀原因。哪怕是后者,我頂多只算個恰好和受害人有點關系的陌生人,只要我不想被你們問應該也隨時可以抽身離開,為什么要來審訊室”
小王抓緊了筆桿。
師瑜嗓音平緩“他死了么”
“情況你們看到了。”小王坐在審訊室外的長椅上,抱著水壺咕嘟咕嘟灌水,“這家伙太妖了,我拿不下。”
一旁手上有塊元寶形胎記的李姓警察目光從玻璃上收回來,接過他扔來的水壺“要不,你再去試試”
小王翻了翻白眼“這機會給你,你去試一個給我看看大半個小時他連個表情都沒變過一下,我特么要不是看著那張臉都以為跟我面對面的是個機器,什么話到了他嘴里都能說得跟聽書一樣,你說怎么審”
李元寶不說話了。
“胡編亂造的容易找破綻,當啞巴人的也能觀察表情變化,可是這個,他是不當啞巴,特么比啞巴還不如呢”
小王長長地吐了口氣“話說回來了,上面的人來了沒有”
李元寶“應該快了。”
他們畢竟只是民警,還都是剛進來沒什么資歷的新人民警,平時干得最多的活兒就是跑腿打雜,接到過的最嚴重的事件是半年前云因區某位富婆的布偶貓走失案因為那只布偶價值十萬塊,人民幣。
小王盯著天花板看了幾秒,抓了抓頭發站起來,看著審訊室的窗戶“話說,我就不明白了,咱們平時幫人民群眾找找貓貓狗狗修修水管裝裝防盜網就算了,可現在呢我之前過去看了一眼,那個張高黎身上不是沒有任何外傷鑰匙錢包也都在,明顯也不是謀財,是有人下手暗害還是單純的犯病都不知道呢,上面非要我們這么嚴肅處理算怎么回事”
李元寶一個基層當然也不清楚上面那些大佬是什么腦回路,只能搖頭。
恰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是監控室過來的人“問完了”
小王點點頭“里面那個怎么辦放了嗎”
來人道“他連個嫌疑人都算不上,耽擱人家那么久,放了吧。”
“哦。”
小王去開門了。
十分鐘后,師瑜離開派出所,叫了輛出租車。
手機一直在抖,消息彈窗不停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