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電梯前,閉上眼,回憶起之前病房門開時那短暫的一瞥。
病床,老張。
紫黑色的面龐,頰邊蜿蜒的水痕,以及枕巾上暈染開的殷紅如血。
哪怕他不是醫學生,也知道老張這副模樣不可能是疾病造成的。畢竟要真有臨床反應這么詭異的疾病,學名早該被世界傳遍了。
不像是疾病,但也不太像有人故意弄出來的。這里是醫院,就算真的用化學物損毀臉龐戳瞎眼睛,也不可能兩天過去還沒止血。
可如果不是生理原因
師瑜想起之前在公安局警方莫名其妙的態度,還有那句“惡性案件”。
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
師瑜走進電梯,在手機的過往消息里翻了翻,沒去一樓,反倒按了另一個鍵。
第二十六層。
小姑娘坐在大廳的長椅上,晃著雙腿,拿勺子吃兒童餐,不遠處同樣坐著位穿便服的警察。
聽到電梯門開的聲音,小姑娘抬頭一看,眼睛亮起來“哥哥”
師瑜看見她,停下腳步“怎么在醫院”
“我奶奶生病了,爸爸媽媽說要住院。”
才三四歲的年紀實在太小,對生老病死甚至還沒有太強烈的概念,忘性也大。雖然最初在生鮮店親眼見到奶奶倒地不起時嚇了一跳,可事后長輩安慰一番再撒幾個善意又輕松的謊言,一連兩天過去當初再激烈的情緒也早便消散得一干二凈。
她放下塑料勺子,跑到他小腿邊上“哥哥你為什么會過來啊”
師瑜問道“我能看看你奶奶嗎”
“可以啊。”小姑娘不假思索,拉著他的褲腿就往病房領。
接著又不出意外地被扮作醫護人員的便衣警察攔下了“很抱歉,病人現在不適合探望。”
小姑娘對陌生人仍是怵,下意識揪緊身邊人的衣服,后退了小半步,直接轉頭對著病房喊道“媽媽”
便衣“”
“怎么了寶貝”
病房門再度被人從里面拉開,女人低頭瞧見了女兒,接著目光上移瞧見女兒身邊的陌生人,瞳孔微縮,立即伸手將女兒拉到身邊。
小姑娘絲毫沒注意到女人的異常,聲音歡快地喊“媽媽,他就是能跟小花說話的大哥哥”
女人沒應,徑直望著他“你怎么跟我女兒認識的為什么會在這里”
虛掩的病房門間隙只維持了幾秒,就被旁邊的便衣抬手關上了。
師瑜收回目光“路過。”
第二十六層是住院部頂層,師瑜沒有乘電梯,而是進了安全通道,從第二十六層走到第一層,每到一層樓都會停下在通道口看兩眼。
房門外有疑似便衣警察的人守著的病房一共有四個。
第十六層的老張占一個,第二十六層的老太太算一個,還有兩個分別在第十七層和第二十一層。若是不出意外,那位今天上午進醫院然后就沒了消息的姜女士可能占一個。
至于剩下那個,師瑜懷疑可能是瀾灣小區里和自己住同一棟樓里姓陳的那位。
當初警方以嫌疑人的理由將他帶去公安局,說法是惡性案件。假設這四病人都是案件相關者,其中兩位對外呈現出的都是一模一樣的狀況,二分之一的概率,基本可以確定另外兩位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他們身上的現象用現代科學解釋不通,好像就只能往玄學的方面思考了。
其實也合理,如果這真的是一起靈異事件,那么警方將他列為嫌疑人審訊時卻對他閉口不談案件相關內容,派警員扮做普通人混進醫院守在病房外,以及面對要進病房探望的要求時回答的“不方便”,便都有了完美的解釋理由。
因為警方清楚這是樁靈異事件,清楚這世上存在靈異神怪。
所以問題來了這樁案件的相關者,比如老張,比如許老太太,他們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才會變成那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