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師瑜根本不可能犯案。
哪怕這種想法其實很沒道理,畢竟在昨天以前的連歸還根本不認識對方,知道對方的名字都還只是單方面,而且是從一片同樣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神奇地域里,對那人的了解僅限于后期被系統剪輯過后的那一共不到十個小時的游戲直播視頻。
連歸說“我以前認識他,對他有點了解。”
組員這下真的好奇了“比如什么”
連歸想了想“比如他要真想害誰,正確的做法應該是挑幾個像你這樣看著就比較好騙的,把你忽悠過去替他動手殺人,完了再第一時間自盡不給他留任何把柄。”
組員“老大,你舉例就舉例,不要人身攻擊。”
連歸點了支煙,單手插兜“行了,反正話你帶過去,聽不聽隨便其他人。”
師瑜握筆的手動作慢下來,幅度越來越小,最終停在其中一點。
監控視頻他已經重新看過一遍,將所有清潔工出現過的畫面按照時間倒序排列,位置先后是小區大門,前坪廣場,雕像噴泉,一路向南消失在攝像頭范圍。
樓下的裝修聲一刻不停。
師瑜在幾人的路途曲線交叉的地點畫了個圈,筆尖上移,又畫了個圈。
一共兩個位置,一在廣場以南,一在長廊以西。
師瑜放下筆,拿上鑰匙。
臨出門時想到什么,他又折回房間,取出床頭柜里那支發簪塞進口袋,接著走出門。
電梯下行時的失重感很強,金屬冰冷的質感洇入空氣里。
被圈出來的兩個地點一遠一近,他先去了就近的地點,見到不遠處的平層檐下幾個居民聚在一起打麻將;而后來到較遠的地點,看到這個時間段里寂寥無人的層層樹蔭,而遠處的孩童圍著廣場上健身器材上追逐玩鬧。
無論怎么看都沒有任何異常。
他想錯了
是還有別的他沒發現的路線交叉點還是他們出事其實無關去過他們的地點,而完全是人為,應該排查他們見過的人的交集又或者這整件事壓根和靈異無關,那幾個人流血淚只是某種暫時無法解釋的科學現象
師瑜站在樹蔭底下安靜了很久,又想起當初在醫院看見的面龐漆黑眼流血淚的畫面。
傍晚時分,炙人的陽光終于偃旗息鼓,孩童的嬉笑聲混著風聲傳過來。
師瑜忽然抬頭望向天邊,映入眼底的云霞波浪翻卷。他收回目光,轉身去了第一處地點,又打量了十幾秒鐘的黃昏。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轉身走出了小區大門。
人行通道需要刷卡才能走,外面種滿了郁郁蔥蔥的梧桐樹。
之前就有人評價天水瀾灣小區整一個療養院的格局,其中最值得稱道的一點就是植被極多且極盡繁華,單單進小區門都得先穿過外邊堪稱森林的綠化帶。
鵝卵石鋪的路還不止一條。
這也是為什么之前夜里老張就倒在綠化,他經過時卻什么都沒發現。
師瑜走兩步停一下,接著又繼續走,來來回回不知折騰了幾道,最后終于停在某條小道的中央,而后再度望向天邊的云霞。
也就是他目光落到云層的那一刻,腦海里那柄高懸的巨大鍘刀猛地砸下,冰冷地,兇狠地鑿入精神識海,剝出鮮血淋漓。
身體在站穩前先倒了下去,膝蓋磕在石子路上。腦海里劇烈的疼痛將他釘在原地,意識空白了好幾秒,知覺方才遲鈍地回歸。
師瑜蜷縮著跪在地上,緩慢地眨眼,視線從模糊到清明,眼睫上卻有溫熱的東西滴落下來,砸在手背上。
猩紅一片,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