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秦不明白。
如果說是他渡鬼氣渡的太頻繁,他也不是不可以少弄一點,不弄是不可能的,他看見藺綏就想弄他,看他吃到吃不下的樣子。
他喜歡,他就去做,他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燕秦心想,這么多鬼氣,應該足夠留下藺綏吧,要是不夠,他就再去搶,反正這世間又不止這一座鬼城。
西關州。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藺綏看著天邊散落仿佛無休無止的鵝羽,和若一停留在了客棧里。
如果趕路,倒不會這么慢,但因為他要干涉人間之事,所以這一路走走停停,過了兩三個多月才走到西關的地界。
燕秦的家梧城,就在西關州的最西邊。
只是不知道燕秦現在在哪,橫豎是在禁制的感受范圍之內,藺綏打算帶若一先到梧城,再去找惡面,讓他們相聚。
“雪停了再走吧,反正那玩意兒就在那里,也跑不了。”
藺綏靠在窗邊,欣賞著外面的雪景。
這已經不是他們遇見的第一場雪了,遇見的第一場雪在半月前,他們沒耽擱地繼續往前走,滅了兩個兇物后,又遇見了這場大雪。
若一將來不為嚴寒酷暑而停留腳步,但如今聽藺綏這么說,便也決定歇腳。
他看著窗外的霜白,偶爾會回想到之前的那一夜。
那種情況只有一次,在之后只有藺綏偶爾會逗逗他,卻沒再做過什么。
如同一場飄渺不真切的夢,但若一記性太好,一樁樁一件件都記著。
他不知如何訴求,也不知自己想訴求什么,便也只是默默地與藺綏同行,默默地做著一些事。
庭院飛雪如亂花,藺綏抬手抓了幾片,他的手很冰,比雪的溫度還低,因此落在他掌心的雪花并未融化。
他將雪花貼在若一額頭,瞇眼笑說“借花獻佛。”
若一剛想回應,就見他臉色驟變。
極度陰沉又極度慌亂,仿佛遭遇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十分重要的事。
“小道君,我有急事,梧城見。”
說罷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屋內,融入的茫茫雪色中,再也看不見。
若一剛剛揚起的唇角定格,默然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眼里一片沉寂。
北風吹進,滿地寒冰。
言笑晏晏猶在耳,不過轉瞬,便成空。
若一忽地發現,他好像沒有問過他叫什么姓名。
他知道他是妙山君,卻不知道他本名叫什么。
他的話語極少,因此談話之間也從不會用其他話來代稱,只是同他有話直說。
他未曾問過,鬼郎君也從未主動說起過。
額間的雪花化為水滴,從他眉骨落下,從眼角處墜落。
他依舊是那副無心無欲的模樣,只是心緒落在了雪中,久久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