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也不否認若一這些話確實取悅到他,讓他心里的一些濃重陰霾被揮散些許。
他這人重利,計較得失,在愛情里非要看見對方的籌碼才肯跟注。
他可以是孤注一擲的賭徒,但那賭注絕不能是他的心。
若一被他那一眼看的有些出神,略有些遲緩地說“不會有怨。”
“個人的想法尚且自相矛盾,何況與其他人。”
藺綏點頭稱是,心底陰霾又散去些許。
燕秦總是這般通透寬厚,處處為他人考慮。
想到青年劍修,藺綏的笑意越發明朗。
惡面見藺綏的注意力一直在若一身上有些醋,明明他才是堅定地站在藺綏這一邊的人,但藺綏卻只在乎若一的意見。
“那這件事打算怎么辦。”
燕秦問出口,打算把偏離的話題拉回正軌。
“劉四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至于趙大,死了就是。”
藺綏開口,算是他的讓步。
若一明白他的意思,唇瓣微微上揚,他就說么,藺綏明明也不是大奸大惡之人,若是真的純粹的站在良善對立的惡,就是惡面那般了,對他人的生死全然不在乎才對。
那趙大手里有兩條人命,還是他的妻與子,行徑令人發指,這種人按照當朝律法應當被斬,可如今這世道難說,且那女子是幾年前喪命的,也沒有親人為她鳴不平,如今這孩子討債,也算他活該。
若一離開小院,告訴大家怨鬼已除,同時又道怨氣未消,再出這種事恐怕會卷土重來。
小河村的村民們松了口氣,村長更是發話說“以后要是誰家打媳婦不安生,別怪我多管閑事了。”
大家又問若一能不能救趙大和劉四,若一道“趙大被親子怨魂索命,已為一體,劉四我可以化除他體內些許怨氣,卻也無法根除,那是他妻子的怨氣,不過只要他好好待一對女兒,便不會有事。”
劉四連連稱是,雖然在心里大罵那個死去的婆娘,但自己肚子動一動,他就嚇得不敢多說了。
劉四家里被爹爹和其他人磋磨的兩個小丫頭流下淚來,沒想到親娘如此記掛她們。
若一給了劉四一道符,劉四喝了符灰水,肚子立刻就消下去了,周圍人嘖嘖稱奇。
與此同時,一道黑氣悄無聲息地隱沒進劉四的身體里,劉四與周圍人卻渾然不覺。
藺綏收回了手,其實在劉四肚子里的怨氣根本不是因他死去的妻子而來,而是二根媳婦。
這個女子因為沒懷孕而被逼死,所以痛恨劉四這種讓妻子不斷生孩子而死的男人,就算若一不出手,他身上的怨氣也會隨著怨靈的消失而逐漸消散。
那之后會如何,想來也知道會再娶一個女人再繼續生孩子,這兩個丫頭的命運也難說,幾乎可以預見。
藺綏想若一說的沒錯,有些人活著或許比死去更好,全看他怎么活,有若一這句話,這個男人會忌憚一陣子,但不會忌憚一輩子,藺綏便不吝嗇地出手,叫他再無生育能力,日后他只要他想作惡,身體里的鬼氣有他好受。
若一看見了那道鬼氣,悄然散了清氣,他本想出手在劉四身體里布下因果結,但藺綏出手了,他也就不用動手了。
至于趙四那里,若一并未去看,藺綏經過,給那鬼嬰補充了點鬼氣。
這鬼嬰死的時候已經微微成型,這些年一直在趙大身邊,但趙大身為屠夫火氣重,它不僅沒法報仇而且快要消散了,是二根媳婦幫了她,如今二根媳婦消散,她也會慢慢消失,藺綏自然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感覺到了饋贈,鬼嬰歡快又感激地動了動。
趙大看見自己肚皮里上突出來的嬰兒掌印,嚇得抖如篩糠,趙大媳婦更是不敢靠近,離得遠遠的,趙大也沒少打她,中了邪之后更是喜怒無常,如今趙大要死了,她又喜又憂,喜的是不用挨打,憂的是要成寡婦,以后身如浮萍。
不過這也不是藺綏他們要想的事了,小河村事了,他們該繼續出發了。
村民們要送東西給若一,有些干脆塞在丹殊手里,丹殊哭笑不得地放下了,他們可不需要這些東西。
柱子和兩個小孩跟著若一他們離開,只見兩人沒走幾步就憑空消失了,長大了嘴巴,跑回村里說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