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蘭緒自然注意到了藍水瑩慘敗的面容,但這與他有什么關系呢,他略微頷首,面無表情,嘴上客套地說道
“抱歉,但你現在照顧不好他。”
藍水瑩張了張嘴,很想回一句“你就可以嗎”,但他沒說出口,也說不出口,僅是第一次見面,這個青年也沒刻意擺出什么,他就感覺到這個人身上的恐怖勢力。
就和他第一次見到款冬花的首領一樣。
藍水瑩抿唇,他感覺到自己的弱小,但他不想露怯。
也不容許自己露怯。
此時氣氛僵窒到極點。
而在這時,陳執搭在溫蘭緒臂膀的手指動了動。這一瞬間,溫蘭緒冷漠肅殺的氣勢軟和了下來,他的,目光早就盯在陳執的身上。
“不舒服”
“唔”懷里傳來幾聲輕哼,溫蘭緒頭低到更低,“怎么了”
陳執沒回答他的話,他的意識斷斷續續,腦子里的記憶像是碎裂的記憶,很難組織出一句完整的話。
而溫蘭緒就安靜等待著,他滑在指尖的血珠已然凝固。
終于,溫蘭緒聽到了陳執的聲音。
是一種懶懶的,帶著無奈的語調。
他說
“藍水瑩。”
溫蘭緒臉色一冷,他形容不上此刻的心情,總歸是不好受的,但現在也沒有精力顧及這突然上泛的情緒。他抬眼,第一次正視面前這只流浪狗,流浪狗呆愣在原地,像是一個巨大的驚喜擺在面前,驚喜太多了一時承受不住,就顯得很可憐。
但溫蘭緒很不高興,他長而直的眉毛垂著,讓人看不到冷漠的眼神,“愣著做什么。”
藍水瑩這才回過神,他試著向前走幾步,想要去碰碰他的愛人,手剛伸出來就發現自己滿手臟污,于是手停在半空,干巴巴地說了句“小小執。”
陳執的頭在溫蘭緒的懷里蹭了蹭,沉默了好久,他的聲音悶悶地傳來,“別怕。”
藍水瑩眉頭一熱,淚水突然涌了出來。等他情緒恢復,用手亂七八糟的將眼淚擦掉后,他感覺到年輕軍官正在看他,像是在看什么令人費解的東西。而被他發現后,年輕軍官并沒有任何慌張,他對他微微一笑,疏離有禮地說道
“你是陳執的男朋友,我可以為你治療。”
藍水瑩垂眸,他想到幼年時穿著講究的貴族來到貧民區的情景,他們對平民生活的一切感到詫異驚奇,對苦難報以淺薄的同情和憐憫。
他們時不時掏出大把鈔票,或是取下身上的首飾,于是輕易獲得野草的贊美和崇拜,他們一邊拒絕,而眉眼藏著無論怎么粉飾都壓不住的自得。
這是作為上位者與生俱來的傲慢。
這個人身上沒有自得。
但并不是說他沒有傲慢。
而是一種極致的傲慢,傲慢到不屑在野草身上尋找滿足感,傲慢到眼里不容一物。
藍水瑩抿唇,“不用了。”
“真的嗎”溫蘭緒再次問道。
藍水瑩擦掉眼睛上的淚水,挺直背脊,“不必了。”
他看著他,給溫蘭緒讓開一條道,雖然是退步了,但眼睛里全是勢在必得,“我很快會帶走小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