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體不太舒服,就先回家了。”翟寧低著頭,撈起自己的包就想往外走。
她腦袋里一團亂麻,根本沒辦法思考,她做夢都沒想到,這件事,這個口子是從姜尋威這里撕開的。
姜尋威上前追了兩步,咄咄逼人道“翟院長,逃避解決不了問題,紙是包不住火的,早晚有一天,真相會暴露在大眾面前,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們都得敬畏真相。”
翟寧深吸一口氣,手指甲重重刺入袖口,她停住腳步扭回頭,盡量克制理智道“姜主任,您的猜測很有趣,但是既然退休了,還是學會享受生活的好,想得太多沒有好處。”
她并不想威脅姜尋威,她是真的希望被卷進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這件事太大了,就像一艘失去控制的巨輪,迎著未知的方向橫沖直撞,他們在船上的人已經下不來了,只能聽之任之,將來是到達彼岸還是葬身海底,都是命運的給予。
姜尋威本就是個倔老頭,都到這個份上了,翟寧還跟他裝傻充愣,他只覺得一股熱血涌上頭頂,直截了當道“猜測讓有基礎疾病的孩子通過審核是我的猜測內臟感染藥物衛生高度不達標是我的猜測素禾生物的醫藥代表隨意進出周洪辦公室是我的猜測還是你與周洪和隋婉君的關系是我的猜測”
翟寧驀然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姜尋威。
聽到隋婉君這個名字,她就不能掩耳盜鈴的離開了,姜尋威知道的比她想象的更多
隔壁房間,隋婉君已經淚流滿面。
只是聽翟寧的聲音,她就已經知道,這件事確有隱情,翟寧確實經不起姜尋威的問責。
可隋婉君也不知該怎么支撐起這個真相,事情已經被掩蓋了兩年,錯誤也延續了兩年,一切已經積重難返,她就是把命賠上,也換不回黎清立顧濃和那些孩子的命了。
紅茹緊張的晃著隋婉君的胳膊“院長,你這是怎么了,你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啊,這不賴你。”
隋婉君痛苦的搖頭“賴我,賴我,都賴我,是我的錯,是我害了那些孩子們”
紅茹磕磕絆絆的安慰“這說不定,說不定有隱情呢翟院長不是這種人,更不可能害無辜的孩子們,她肯定也是被人利用了而且誰說院長和主任就一定得知道醫院的所有事,下面人就不能背著他們干壞事嗎關鍵現在也沒證據證明黎清立就是無辜的啊,就連他那個紅娑研究院也沒出聲明呢我只相信官方聲明”
她想起自己兩年前跟人湊趣閑聊時,言之鑿鑿的分析科研圈的黑暗,又添油加醋的把那些佐證黎清立道德敗壞的證據分享給各路親戚,獲得大家的認同和唏噓。
怎么兩年之后,事情完全變樣了呢
她回想自己侃侃而談的模樣,只覺得自己像個小丑,她分明是個學歷不錯且通透的人,怎么可能是小丑呢
這個姜尋威,這群半大學生難道就不會出錯嗎
如果黎清立顧濃真沒有問題,怎么就全天下的人都誤會他們了呢,怎么當時他們不反駁,不伸冤又沒人調查呢
一個人可能冤枉他們,總不會所有人都冤枉他們,所以他們一定是有污點的
而翟寧,翟寧這些年做了多少好事,上了多少次感動人物報道,還不能證明翟寧才是徹頭徹尾的好人嗎
她當時看到這個新聞的時候,可沒聽說黎清立顧濃夫婦做過什么善事
簡復差點氣樂了,他直接把水杯往桌面上一甩“你他媽說的什么東西”
要是在大馬路上聽到這句話也就算了,他就當晦氣吐口唾沫給忘了,可紅茹是親手照顧過那些去世孩子的副院長,她本該是最能理解受害者傷痛的人,而現在,她卻當著最大受害者黎容的面,給翟寧開脫。
這套說辭誰聽了不說一聲滑稽。
身為院長主任,不知道藥被人掉包,一切推給下面人,可能嗎
可紅茹卻像是篤信了自己的猜測,完全不覺得尷尬,一個人就完成了自我洗腦。
黎容輕笑,緩緩搖頭,慢條斯理的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