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熱令他覺得自己像是一條被放在沸水中的魚。
沒事,黑澤秀明樂觀地想發燒最多可以達到41°,41°以下還是很安全的。
恍惚間,有冰涼的東西帶著濕氣落在額頭上,然后有人在他嘴里塞了一個帶著酒精味道的細長的玻璃管。
啊,是水銀溫度計和降溫貼,黑澤秀明閉著眼睛含住溫度計,諸伏景光真可靠啊。
上次發燒他是怎么撐過去的
好像是自己家睡了三天,期間沒有一個人來找過他。
他就那么在地板上暈了一會兒,然后爬起來找到藥吞下去,獨自一個人在床上等待好轉。
有朋友的感覺真不錯。
“嘖,399°,麻煩了。”諸伏景光抽出黑澤秀明嘴里的體溫計甩了甩,然后從那袋藥里找到緊急降溫的退燒藥,“可別燒傻了,你這顆聰明腦袋可太珍貴了,全日本只有兩顆。”
黑澤秀明恍惚聽到這句話,十分不服氣地想。
什么兩顆,明明只有一顆。
沒等他在腦袋里和諸伏景光論證一番,嘴里就被塞進一顆極苦的藥。
他條件反射想把那顆藥吐出去,剛張嘴就被灌了一杯熱鹽水,那顆藥在鹽水里融化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從喉管落進胃里。
太苦了,混著鹽水,又苦又咸
公安給人灌藥都這么熟練嗎
快
再給他一口甜的
黑澤秀明最后的意識停留在想吃點糖上,然后迷迷糊糊沉入黑暗,什么都想不了了。
這一覺睡得很長,長到他是被餓醒的。
黑澤秀明滿頭大汗地從床上坐起來,看向拎著打包盒從屋外走進來的諸伏景光。
“幾點了”他看向外面泛白的天空,“傍晚”
“第二天早上了。”諸伏景光將那碗白粥打開放在桌上,然后伸手去摸黑澤秀明的額頭,“燒退了。”
“謝謝。”黑澤秀明有點別扭地從床邊的紙巾盒里抽了張紙遞給諸伏景光,“擦手。”
他頭上都是汗。
“沒事,我們不是朋友了嗎”諸伏景光笑著接過那張紙胡亂蹭了一下,“洗個熱水澡說不定會舒服很多,我打電話叫客房服務來換床單。”
“嗯。”黑澤秀明應下的時候完全沒想到之后會發生這種事。
安室透他竟然還兼職客房服務
所以你辭掉便利店的工作之后又當客房服務來了,是嗎
非要打五份工你才滿意嗎
黑澤秀明關掉嗡嗡作響地吹風機,將浴室的門拉開一條縫,探頭探腦地看向已經被諸伏景光放進門開始換床單的安室透。
這也不怪諸伏景光,誰能想到啊
剛才敲門的明明是大阪口音的女人,一開門卻是一個男人。
誰能想到這個人找的這么快啊你業務能力太強了吧
其實你就是公安廳頂梁柱吧
黑澤秀明暗中觀察兩人的反應,發現安室透好像單純就只是來換個床單,一副根本不認識諸伏景光的樣子。
他盡職盡責地還完,竟然還能笑著對諸伏景光拿出放在清潔車下面的蛋糕盒。
“這是黑澤先生訂的芝士蛋糕,前臺叫我帶上來,麻煩您轉交。”
眼看安室透就要轉身,黑澤秀明忙縮回腦袋開始假裝換衣服。
直到房門發出閉合的聲音,他才從浴室里出去。
諸伏景光抬了抬那個巨大的蛋糕盒,“一周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