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大概是整座王府里面最好的院子了,臥房里的床榻已經收拾干凈,被褥也全部換成了新的。
時宴在里面轉了一圈,坐都來軟塌上。
“謝垣住哪”
時宴翻了翻放在桌子上的幾本游記,性質缺缺詢問。
管家微愣,不太想回答。
他知道主子這會大概在藥浴,并不想讓時宴過去打擾。
他一沉默,時宴的目光就移過去。
“你不知道”
管家擦了一把額頭還未冒出的汗珠,低聲回答道“王爺在書房。”
定北王府除了正院幾乎就沒有哪個院子能再讓王爺住,正院東邊的臥房讓給了七殿下,王爺只能去西邊的書房休息。
書房
時宴眼睛亮起來,“書房里都有哪些書我去挑一本。”
管家連忙上前一步,想攔住時宴,“殿下想要什么書可以差使奴才去拿,不必勞煩殿下再跑一趟。”
時宴揮手,沒把他的話放到心上,直接越過管家出了臥房直奔對面的書房。
書房里正亮著燈,一片安靜。
時宴走到門邊,正打算敲門,忽然想到謝垣的身份,以及自己的目的,立刻就收回手,一腳踢開門。
他用的力道不大,門也沒有關嚴實,但即使這樣,踢門的時候,時宴還是聽到那木門發出一聲老舊的“吱呀”聲,好像隨時會壞掉。
時宴偷偷打量那門好幾眼,決定下次不踢了。
書房里仍然一片安靜,時宴徑直往里走去,看見穿著白色里衣泡在浴桶中,浴桶中熱氣蒸騰,氤氳著謝垣的眉眼。
時宴走近一點,才發現他正閉著眼睛,唇色仍然有點蒼白。
治療腿嗎
時宴剛湊近,就被濃濃的藥草氣熏了一臉,趕忙后退好幾步,與謝垣拉開距離。
聞著就苦。
時宴隔著一定的距離,打量著謝垣,忍不住又想起自己在宮中聽到的消息。
謝垣的腿大概是沒救了。
謝垣好像今年也才二十三,要是以后都站不起來了
“喂。”
時宴換了一個地方,距離謝垣更近了一點。
謝垣睜開眼睛,就看見站在前方看著自己的時宴,對方的臉色緩和下來,眉目間也沒有了下午的那一點咄咄逼人。
相反,他的目光中透露著濃濃的同情
同情。
謝垣目光陰鷙,看著時宴藏在水中的水用力握拳。
隔著不斷升騰的水汽,時宴沒發覺謝垣臉色的變化。他糾結兩秒,繼續道“你要是跟姐夫道歉,我就不計較這些事情了。”
書房里一片安靜,時宴等了一會,依然沒等到回答。再看過去,卻發現謝垣已經閉上了眼睛。
“你聽到了嗎”
他追問道。
“姐夫”
謝垣語氣古怪,再睜開眼,滿目血絲。
他看著遠處,一臉理所當然的時宴,眼前又浮現出一個又一個在他面前倒下的身影,堆積成堆的尸體,磅礴的大雨,流淌在地上和雨水混合在一起的血水
“嘭”
浴桶邊的衣架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發出一聲巨響。
時宴剛想靠近謝垣,就被他用力撞到在地,后腦勺狠狠磕在地上,一瞬間頭暈目眩,幾乎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
“紀應”
謝垣掐著時宴的脖子,語氣森冷。
時宴后腦勺的疼痛還沒緩過來,喉嚨就傳來強烈的窒息感。
“謝”
時宴伸手抓住謝垣的胳膊,伸手去捶打他。在極端的情況下,腦袋里一片空白,做什么完全都是在靠本能。
圓潤的指甲劃過脖頸,帶來一陣刺痛。
謝垣一個恍惚,立刻就回神,手上的力氣也在頃刻間就松懈下來。但還沒完全放手,利箭破空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咻”
謝垣目光冷然,伸手抓住時宴的衣領,翻身將他扔到木桶后,讓木桶擋住他的身形。
時宴頭再次撞上浴桶,劇烈咳嗽著,眼前的淚花都來不及擦,就看見三支銳利的短箭就破空飛速從三個方向飛向中間的謝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