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米里亞主教在一個寒冷的冬日迎來了他的客人。
維克多大教堂的主教休息室從外面看起來十分簡樸,只有經常出入這里的人才會知道這間休息室低調的奢華布置。
它掛滿一整面墻的毯子都是塔格爾少女用最上等的羊羔毛織成的,上面看似普通的神明像,用的是秘密的混染紡織技術,直接將彩色的羊毛紡進了毯子里。
而神明頭頂的光輝,用的是金銀絞成的線和羊毛混紡,單憑這一項技術,就值得上前面所有細節的價格。
這是當初雅格公爵送給特米里亞主教的一份見面禮,單價三千金幣。
這般豪華的出手,連自首都而來,有成為大主教資格的特米里亞主教當時都被嚇住了。
他也前所未有地體會到前任駐維克多港主教卸任時說過的,這里的主教可不好當是什么意思了。
維克多港是一座繁華、富有、開放又先進的城市,而這里的總督一直由雅格公爵兼任,某種程度上來說,維克多港總督的重要性幾乎和雅格公爵這個位置一樣重要。
一個帝國第二大的天然良港和它所在郡區得天獨厚的河運條件結合到一起,讓維克多港比帝國第一大港莫烏斯港還要富有。
一個富有、開放又先進的城市,往往也是驕傲的。
作為駐守這里的主教,需要更強的威信和能力才能鎮壓得住這里博學、富有的居民和過客,否則就會被掌握著先進技術和大量財富的富翁打壓到無法翻身。
這一任的維克多港教區主教,特米里亞比他的前任還要更慘一些,他遇到了一位擁有變態般控制欲的雅格公爵。
在這任雅格公爵的強勢控制下,特米里亞主教身為主教卻不得不在維克多港擔任著半個吉祥物,或者干脆叫小丑般的角色,隨雅格公爵的心意出入各大貴族的宴會,不像一位超脫凡塵高高在上的主教,倒像個交際花。
特米里亞主教每每想到這些,都羞憤欲死,深覺丟了神圣教會的臉。
當然,死是不可能死的,雅格公爵那么大方那么有錢,跟在他身邊當狗除了自尊上委屈了點,生活水平那可不含糊。
特米里亞主教為自己被雅格公爵的金錢腐蝕而羞愧,但是這么多年都過來了,王都權力紛爭之亂讓教皇都不屑駕臨本國,他也早就沒有了回到王都為大主教之位拼殺的熱血,只想借著自己這么多年經營出的地位和身份好好享受余生。
所以當那位客人上門,說有機會讓他這個主教在維克多港重拾一區主教的威嚴和尊嚴時,他是無動于衷的。
年輕的奧斯維德神父來自王都,年僅二十八歲就已經是神父,要是在過去,只要他愿意繼續在王都深造,或是成為某位紅衣主教的心腹,不到十年時間,他就能爬到大主教的位置,如果他能力和運氣都足夠,甚至成為本國最高的宗教首領紅衣主教也不是夢。
但是他生不逢時,不僅是他,連特米里亞自己也生不逢時他們都遇到了亂世。
亂世對那些身為一地之主的領主們是奪取利益的好機會,對他們這些有著穩定晉升途徑的“方外之人”來說,就意味著道路斷絕除非他們能走另一條路出身高貴,背后有強大的家族勢力支持,那自然也能節節攀升。
比如約克家那位阿爾弗雷德大主教,年僅四十就已經是教皇心腹,名義上只是大主教,實則只是因為教會目前的四大紅衣主教都還沒死而已。
如今教會四大紅衣主教都要待在總教會潛心侍奉神明不理俗務,阿爾弗雷德大主教作為教皇心腹,已經完全掌管了教會對外事務,稱他是實際上的教會掌權人也不算過分。
如今約克家又控制了帝國的新王,換句不太尊敬的話來說,如今這教會,已經只容約克家族一家說話的聲音了。
特米里亞主教暗自傷春悲秋,他瞧出了這位年輕神父的來意,他還年輕,野心勃勃,在北方不好一展抱負,自然想來南方開辟一些生機。
可這個年輕人不知道,南方也不比北方好,甚至因為維克多港的特殊地理位置,教會的勢力就在這里自古以來就處于弱勢。
然而這位奧斯維德神父并沒有被他的一番悲觀發言嚇走,他留了下來,并說,要給他一個禮物。
一個讓他重新獲得尊敬和榮耀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