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雅格公爵培養黑死病的消息在全雅格郡流傳開的時候,特米里亞神父隱隱覺得這就是奧斯維德神父說的禮物了。
他前去詢問,對方卻只回以神秘一笑,說,還有更好的。
當他重新站在雅格公爵的起居室,那間裝滿他過去幾十年屈辱的起居室,看著滿地匍匐懺悔的武士,看著淚流滿面的雅格家族子弟,不,更重要的是,看著鐵碑中雅格公爵那張痛苦、扭曲、絕望的臉
那一刻,他覺得自尊、勇氣和榮耀都重新回到了他體內。
他親吻著那塊鐵碑,當他用顫抖的雙手去觸摸它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手上已經有皺紋了。
他已經五十歲了。
時間過得這么快,他老了。
而神明終于讓他重新拿回屬于他的威嚴。
他是特米里亞,神明的人間代言人,靈魂審判者、安撫者,擺渡人。
他是受人尊敬的特米里亞主教。
凡人,應當匍匐在地上顫抖著祈求他的撫摸和垂憐。
他們向他購買贖罪劵的時候應該是卑微惶恐的,應該是祈求憐憫的,應該是小心翼翼的。
應該匍匐的人從來不應該是他,應該是這些凡俗人。
終于,雅格公爵死了。
他死后被人們稱為“黑死公爵”。
特米里亞主教舒服了,從心到身地舒服了。
他帶著那一大筆購買贖罪劵的錢和大把的敬畏回到教會,奧斯維德神父已經在那里等他了。
“是一份好的禮物嗎”他笑吟吟問。
特米里亞主教從來沒有那一刻像這時這么看奧斯維德神父順眼。
“你是天選之人嗎是神明派來拯救這個不可救藥、滑落深淵的時代的人嗎”他上前握住奧斯維德神父的手,“你救了這個時代,那些失去信仰的墮落靈魂有機會得到神明的垂憐了。”
奧斯維德神父仍然笑吟吟的,他笑吟吟地將手從特米里亞主教的手里抽出來,搖了搖頭“不,我救的不是這個時代,我救的是你。”
特米里亞主教因為他的話變得不知所措,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奧斯維德神父已經后退了兩步,一只手緩緩在特米里亞主教放滿珍藏品的實木桌上慢慢摩挲著,一手指著特米里亞主教背后那一面價值千金的豪華織毯,神情忽然變得冷酷
“你墮落了。你被雅格公爵的金錢所腐蝕,如果我不拉你一把,今日在雅格公爵起居室里被注以神罰的,還有一個你。”
特米里亞主教一個激靈,宛如被雷劈中的一只貓,僵立在休息室中央。
單憑一個主教壓不住維克多港的暗潮涌動,單憑神罰也嚇不住追逐權力的鬣狗。
當雅格郡其他大城里的權力爭奪者們紛紛聞訊前來準備推自家的主子上位,當維克多港里的其他勢力暗中觀望蠢蠢欲動時,一支軍隊憑空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