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造紙坊不同,這里是霍宴的禁地,也是他真正的精神寄托之處,除了貼身幫忙干活的阿丑阿寅和好朋友兼專業人士阮溫,其余人都不能進,連妻子王夫人也要止步于此。
陸瑤更是從來沒機會靠近,連煉丹房藏身的林子都入不得,老遠的就會被守衛在林子外的人攔住。
陸瑤暫時還不打算擼虎須,碰霍宴的煉丹房,但是等新收進來的婦人學生們開始大量消耗紙張,看著手里只有一尺見方,用力過度還會被揉碎的紙,陸瑤覺得自己是時候對莊上的造紙坊下手了。
九月二十七日,負責造紙坊的霍升正站在院子門口背對著外面,指揮幾個干活的工人一起將用來制作紙張的樹皮搗碎,有人在他身后敲了敲院子的門。
“霍管事忙著呢”
聽出這是王夫人身邊周媽媽的聲音,霍升連忙回身,露出個燦爛的笑臉,等注意到周媽媽身后不遠正沿著路往這里走的三個小豆丁,他更是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哎喲,少見少見,周媽媽,您帶著女君過來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嗎”
“還能是什么,這不是女君忽然說要來看看造紙坊嘛。你里面在造紙吧,趕緊把那臟的臭的收拾收拾,別熏著女君了。”
霍升答應一聲,趕忙進院子里招呼。
后面的陸瑤遠遠看見了,加快了腳步,等到了院子門口,里面的人還在匆忙收拾,霍升擦著汗出來賠禮“小女君,您稍微等等。里面亂。”
陸瑤擺擺手“沒事,你讓他們別收拾了,我就是要來看看原本的造紙是怎么樣的,讓他們繼續干活吧。”
霍升猶豫了一下,見周媽媽沒反對,便進去重新下令,院子里又忙亂一陣,工人們重新干起活來。
陸瑤就在周媽媽的扶持下沿著邊繞過干活的工人們,走到院子里面,一股刺鼻的氣息縈繞在鼻尖,周媽媽用絲帕為她掩鼻,陸瑤搖搖頭,示意她不必如此。
她在院子的臺階上觀察了一陣,又問了霍升進來造紙坊里造紙用的原料,大致方子等,淺淺提了幾個有改進性的建議。
最后她指著院子里用來造紙的麻、楮,藤皮等道“我觀這些物事,得來都不易,何不取更簡單易得的做原料呢”
霍升正因為她的幾個改進造紙設備的建議心中驚嘆自家女君真乃神童也,就聽到這童稚之言,不得不苦笑著解釋道
“女君有所不知,造紙的過程十分復雜,原料改變是簡單,可變了原料,后續的工藝也要一并改變,即使最后造出來了紙,也不一定是能用的紙,說不定質量反而更差,如此,前面的費心研究便白費了。”
“主君之前也試過不少方子,可最終都失敗了。”
“想要研究出一副能成功造出合適紙張的方子,可著實不易啊。”
“這樣啊,”陸瑤狀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目光在四周一掃,忽然指著造紙坊不遠處那一大片竹林道“反正你們拿別的東西試也是試,那些什么樹皮啊,麻的,說起來再價賤,其實也難得,我們江北別的不多,就是竹子多,竹子清雅,向來為文人所愛,而且,春日里的油燜筍尖多好吃呀,我看竹子天生就有文氣,你何不用竹子試一試能不能造紙”
“這”霍升呆住了,“竹子如此堅韌,如何,如何能造紙”
“這就不是我該想的了。不然你多錘兩下,只要錘爛了,不也是一樣的。”陸瑤一臉無賴甲方的樣子,“你不是專門研究這個的,到時候慢慢試嘛。”
說到最后,見霍升仍然是一臉為難的樣子,她忽然一噘嘴,叉著腰生氣道“難道父親要你研究的方子你就肯試,我要你研究的,你就不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