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自然是肯的。”霍升連連擦汗,心想,既然你都這么說了,反正敗的也是你自己家的錢,主君和夫人也都寵女兒,做就做吧。
陸瑤自從去了一趟造紙坊,接下來一個月,就頻頻前往家里的各處工坊閑逛。
好在這時候婦好書院里的運行已經走上了正途,后續進入書院的女子都有了前人的例子,一切按照舊例辦事就行,而且先一步熟悉了書院運作機制的第一批婦人們在經過一個多月的教導之后,已經可以起到一個帶頭的作用了,后面新入書院的新人們,皆都在這些老人的幫助下,被帶入了正途。
那些選擇種地的男孩兒們依舊住在西邊的莊上,有了供養他們衣食的母親之后,他們也有了順理成章在莊上留下來的理由,陸瑤便讓西莊上的農戶帶他們幫著干西莊地里的農活,一邊幫忙一邊學習農事。
但是在那些被收進來的孩子中,還有另外兩群人。
一部分人,自然是以當初說立志要將胡人趕回去的阿陳為代表的一群孩子,這些孩子性情比較溫和,但是又有一定的眼力和抱負,陸瑤讓王夫人幫忙找來儒士,教授他們讀書識字。
而另一群人,則是以阿虎為代表的,對胡人表現出鮮明的仇恨和崇武念頭的孩子,陸瑤將他們送到了霍家那群老兵殘將養老的田莊。
但是這還不夠。
十月三十,秋陽高照,但是江北的空氣已經開始帶著寒意了,陸瑤穿著披風疾走在前往霍宴住所的小路上,周媽媽著急地護著她不讓她摔倒,再前面阿米阿茉在前面為她開路。
老遠的,陸瑤就可以聽到有吵鬧聲,等進入霍宴的居所院子,那聲音一下子就大起來。
“如果不是你胡做主張教那些人讀書,又怎么弄得他們起意見以前你也是這樣,一貫的胡作非為,讓親族來我這里鬧,現在又故態重萌,當初練兵鬧出的笑話已經不記得了嗎”
“對對對,我是笑話,是我的問題,是我們太原王氏的教養配不上你們汝南霍氏的家教了。我用胡床也是笑話,坐胡椅也是笑話,吃羊肉也是笑話,生個大將軍是女兒更是天大的笑話,你們霍氏最是厲害,老父占卜出了錯,怪我生的女兒不對。”
“王若彩,你積點口德,那是我父親你還有沒有孝道”
“對,我不孝,是我在自己的父親去世不到兩年讓小妾連生兩個兒子的,我可太不孝了,哪里比得上您這么孝順啊。”
“你”
陸瑤跨過門檻,在屋外抬頭,就看到霍宴正背著手對著窗戶這邊擰眉喘氣,王夫人則一臉淡然地坐在席上,慢悠悠地給自己倒茶。
看到陸瑤進來,霍宴的臉皮抽了抽,不自然地轉過身去。
陸瑤走到霍宴身后去拉他的衣角“父親莫怪母親,讓流民讀書是我的主意。”
“你的主意”霍宴倒吸一口氣,臉上的表情幾經變換,最后卻和軟下來,他彎腰下來,揉了揉陸瑤的腦袋,耐心問道“思城是怎么想到要讓那些流民讀書的呢”
陸瑤眨眨眼睛,認真道“因為我覺得讀書是好事,讀書使人明理,明理便有道德,有道德,便不會輕易做錯事,做壞事。流民大多殘酷兇暴,常常作惡,所以應該教他們讀書,用圣人的言語教化他們。”
霍宴干脆在她面前蹲下來“可是思城有沒有想過,圣人的言語是好東西,人人都想聽一聽呢”
“我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