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范情為什么會拿鞭子這件事也沒有任何好奇。
教習還在繼續,文彌送茶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向來清冷端方的人坐在郝宿身邊,眼底的笑意就沒有退下去過。
他能感覺到范情真的很開心,是直達心底的那種。沒有出聲打擾二人,文彌放下茶就默默退下去了。
范情趁著郝宿在練字的功夫,去了隔壁的琴室看了一下新送過來的琴,是他為郝宿特別訂做的。
琴弦微動,獨特的聲調溢出。確定這把琴沒有什么問題,范情才再次回去了書房。
錦華書院的學生近日發現他們先生身邊多了一個人,范情將郝宿接回府的事情外面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是以大家都不意外,不過當他們看到郝宿的時候,還是難免被驚艷到了。
經過范情兩個月的精心照養,郝宿已經跟一開始進范府時的乞丐模樣大不相同,就算是長九再看到郝宿,也都認不出他來了。
因為得到了充足的營養,郝宿的身體在快速生長著,身軀挺拔頎長,身形結實流暢,過分的冷漠反而將五官本有的好看展現得更徹底,面若冠玉,凌厲俊美,站在那里的時候,不自覺就會給人一種壓迫感。
范情不放心自己授課的時候讓郝宿一個人在范府,所以就將對方也一起帶了過來,他提前跟院長打過了招呼。
今天教的是撫琴,范情身著白袍,坐于上首,將撫琴需要注意的事項和要訣一一教授著,很快,曲調流暢溫潤的琴音就從琴弦當中傾泄出來。郝宿則是坐于離他不遠的地方,面前同樣擺著一架琴。
這首曲子郝宿已經聽過許多回了,如今他初步認識些字,但唯一能全須全尾寫出來的卻只有自己的名字,范情的名字也總是會被他忘掉一些筆劃。
下方的學生一邊根據先生的教導撫琴,一邊會時不時悄悄看一眼郝宿。
都說范情待對方好,他們如今才算是窺見了一二。
等范情從上首下來時,便第一時間到了郝宿身邊,然后親自教他辨認琴弦音譜,帶著他的手彈著。
可惜郝宿雖然看上去風骨清雋,但卻著實愚鈍。不管范情怎么教,他就是學不會,有些學生看到范情這樣的耐心,都有些羨慕郝宿。
這個世界等級森嚴,尊卑嚴明,范情不僅是范氏中人,還是他們的師長,因此底下的學生并不敢多看范情,不一會兒也就專心在自己的課業上。可他們仍舊能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音調傳出來,以及范情充滿溫柔的聲音。
“不對,按錯了,是在這里。”
“要用手指輕輕地撥動,像這樣。”
“手要放松。”
最開始再簡單不過的那段范情足足教了十來遍,郝宿也還是沒有掌握。
可底下的學生卻只在對方彈了最后一遍后,聽到了范情夸獎的聲音“比一開始好很多,回去后我們多練習幾遍,會學會的。”
他一點也不見生氣,整個人沐浴在陽光當中,看起來圣潔無端。
范情毫不掩飾自己對郝宿的偏愛,在他這樣不厭其煩的教導中,居然真的讓郝宿成功學會了第一段。
“好聽,我想再聽一遍,可以嗎”
這是范情自己做的曲子,是專門為郝宿做的。如果是懂琴的人,一聽就能聽出來這里面蘊含的感情。
然而那樣深刻的曲子被郝宿彈出來時,卻充滿了冷漠與平靜,像是一潭死水。
但就是這樣,范情也還是想聽郝宿再彈一遍。
郝宿彈的時候,曲子里原有的溫潤不見,唯余堅冰般鋒利。
他跟范情在一起的時間最長,這段時間也是對方在教導他,真正來說,郝宿連基本的思想也沒有,只不過是范情讓他彈,他便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