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猶豫都沒有。
“我知道。”
郝宿遲鈍的心轉了很久,他不懂,為什么范情要這樣做。
他跟著他識字念書,學了很多東西,權衡利弊之下,放棄他是最有利的,不是嗎
他甚至連基本的感觸都沒有,只是望了范情一眼,又慢吞吞地回過了頭。
緊接著他就聽到了耳邊響起了一道巴掌聲,范荀在范情的話落下后,一個箭步就沖了過來,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力氣之大,連范情的頭都偏到了一邊,嘴角更是溢出了鮮血。原本如玉的臉龐上立刻就浮現出了近乎猙獰的巴掌印,范情皮膚嫩,這一巴掌看上去也就十分嚴重。
“寡廉鮮恥寡廉鮮恥”范荀指著范情不住地怒罵,范夫人則是在門口處哭紅了眼睛,口中還不斷勸著范情,讓他向父親和二叔認錯。
范情身上總是有種難得的純粹與寧靜,范鈞曾經說過,若是對方在這一道上一直堅持下去,待百年以后,就算是圣人也都能稱得,足以看出他的身上究竟寄寓了范家和天下學子多少的期待。
圣人無垢,他可以有脾氣,可以成親生子,唯獨不能做出這般有辱門楣的事情。
范府的幾位長輩都是讀圣賢書的,他們清正謙恭,品行高潔,更加不能接受范情和一名男子在一起,天下士子亦是同樣。
若是范情不肯悔改,他日又如何能擔得起重任,如何配教導學子
“來人,把范情給我關起來,把他們都給我關起來”
范荀就算是打,也要親手把范情對郝宿的感情打斷。
下人們聽到里頭傳來命令,一個個都低著頭進來了。只是不等他們動手,范情便已經跪了下來。
“范情愿自領家法。”
“好好好,你長本事了。”范荀立刻就讓下人拿來戒尺,準備好好教訓對方一頓,范夫人在一旁拉住了人。
“相公,不可啊。”
范情其實最嬌氣不過了,一點點疼都受不了,哪里能承受這樣的家法。
但這回就連范章都沒有再說話。
而下人們在幾位主子說話之間也明白了現在的情況,他們往日看慣了自家公子和郝宿在一起的樣子,以至于也不覺得奇怪,然而被單獨提出來,就立刻能意識到,這樣的親密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他們人微言輕,也說不了什么話。文彌看著跪在地上的公子,更是心急如焚。
他最知道范情的個性,看著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但只要是他認定的事情,就絕對不會改。
人群后面,文彌動了動,最終悄悄退出了院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今日之事顯然不是這么容易就能了結的,即使范章不愿意打攪范鈞,最終也還是不得不請了對方過來。他想要讓范鈞出面,逼得范情就范。
世俗教條,身為范家人,是必須要遵守的,否則的話,他們也只能大義滅親。
范鈞被請過來的時候還以為范情是跟范荀鬧矛盾了,誰知一進來就看到對方跪在了范荀面前,范章也是一臉嚴肅的樣子。
而在他們身邊,還站了一個面無表情的人。
范鈞也看過郝宿幾次,不過沒有跟對方交談過,是以對對方不太熟悉。
“這是怎么了”
他今年已經七十了,頭發跟胡須皆是一片花白,但身體卻十分硬朗。
常年跟書本打交道,氣質上有一種老派的儒雅。
這是一位極有威嚴,同時又很慈祥的老者。
然而在聽說了范情跟郝宿的事情后,老者臉上唯有威嚴,不剩慈祥。
“剛才爺爺不在這里,現在你看著我,再說一遍,你跟他到底是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