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郝宿也抬起了頭,他并沒有看到什么,但是他感覺到了。
神明來到了他的面前。
抵不住郝宿的想象,從神像當中倉皇出來的神明正站在花圃當中,以一副絕對禁欲的樣子,目光專注地看著郝宿。
他的白袍纖塵不染,可臉頰已醉紅一片。那蔓延而存的吻痕更是滋生不止,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連下頜處也有一兩朵。
他分明是持重端莊的模樣,可卻做出了猶如一個最放蕩的偷窺狂才會有的舉動。
范情當著眾人的面走近了郝宿,他以白天里神明的模樣,站在花圃當中,牽住了他的手。
手鐲上的荊棘忽而生出了刺痛感。
就像是愛欲之神的身上投注了人類一切的想象一樣,禁欲之神的身上同樣投注了人類的期盼。它們的確能起到現實的約束作用,一旦觸犯,就會立刻遭到懲戒。
范情感覺到了,可是他不在乎。
相較于夜晚,白天的他很少會有極度強烈的谷欠望。他的心像冰塊一樣平靜,可同時,他又在這平靜中,喜歡著郝宿。
他的愛是寂靜的。
郝宿無數次地聞過范情的味道,因此在對方靠近的剎那,他就將其跟玫瑰的香氣清晰地區分開了。
他目光下垂,看著自己的手,表情不變。
“這些將是你們完成的最后一項任務,我會從你們當中選出最優秀的十八個人。等沐浴之后,再帶著你們正式走進神殿。”
托爾的話讓二十六名準供奉官的臉上露出了興奮的模樣,他們學習了這么久,終于能夠踏進神殿了。
到時候,就算不能成為供奉官,他們也一定會被所有人看到。
只要想一想,就令人振奮。
托爾的話起到了很好的激勵作用,眾人學得更加刻苦了。
郝宿同樣如此,即使他有著號稱是愛欲之神的幫助,并為了對方的承諾,將自己完全地供奉了出去,但他在考核當中從沒有偷過懶。
托爾的每一次篩選,都是建立在他自己的努力上。
托爾這一次的考核很簡單,他給每個人都分配了幾株花,要求他們在規定的時間內精心照顧著。
等時間結束后,看誰的花長得最好。
這是完全做不得假的,大家勤勤懇懇,甚至連睡覺的時候,都會將花放在身邊。
郝宿沒有將花放在自己的房間,不過一個晚上有好幾次的時間,他總是會穿上衣服,去到花圃里看一眼。
甚至,他在跟范情一起的時候,都會隨時想起來,自己還有幾盆花要照料。
“我想,我應該再去看一看它,如果有小鳥飛過來,把它吃了該怎么辦”
這幾天下來,神殿當中多了一只鳥的事,每個人都知道了。
托爾雖然沒有說什么,但他心里認定了,這只鳥是神明的,因此他現在除了照料花圃以外,還多了一項工作,那就是飼養小鳥。
“它不會吃掉你的玫瑰。”
每每這個時候,范情說話的腔調都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韻味。那是愿望得到滿足以后,谷欠態自然的展現。
“可是我始終有一點不放心。”
他的每一次猶豫遲疑,都會給范情帶來難以言喻的感受。
將至未知,拖沓磨人。而后又會因為自己的表現,充滿歉意地補償對方一回。
他簡直將神明玩弄得毫無心智可言。
托爾一共給了他們七天的時間,在這七天內,除了偶爾考查一下他們以往的學識有沒有記住,就只有這一件事。
另外,除去主殿,供奉官并不拘束他們去別的地方。
郝宿在又一次檢查完自己的玫瑰以后,站起了身。
而后他就聽到了一聲小鳥的叫喚,對方正撲騰在一大朵玫瑰里面,看上去快活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