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肆城里就響起了吹吹打打的熱鬧聲響,丞相府內的家丁皆身穿鮮艷服飾,沿街派送喜果、喜糖、喜錢。碰上會說巧話兒的,還會分外大方地多抓一把銅幣給對方。
這副派頭讓赴京趕考的學子羨煞不已,誰不知道,丞相大人當年也是以一介布衣之人,榮登大殿,被圣上欽點為探花郎。而后官運亨通,步步高升,十年之內,就登上了如今的高位。
幾年前,更是以一己之力在考場舞弊案上對抗名門范家。
“范家自詡名門清貴,怎么會與考場舞弊案有所牽連”
茶樓上,視線從下方收回來的一名書生聽到好友的話,不禁疑惑問道。周邊還坐了其他書生,此刻同樣好奇地望了過來,等著聽他的后文。
“且聽我慢慢道來。”
范氏之顯赫,當世罕見。他們家那位小公子范情,更是文采絕艷。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范氏將會在對方的帶領上步入一個更高的臺階。
只是不知道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么,范氏突然將范情掃地出門,并揚言對方再非范氏族人。
后來的事情,大家一概不知。只零星有人說起,范情因意外逝世了,稀奇的是,范家非但沒有舉辦喪禮,范鈞甚至還又收了一個關門弟子。
那人也有幾分才學,可是跟范情比起來,就遠遠不及了。
范鈞同范荀等人不知道是不是對對方抱的期待過于高了,不僅平日里要求嚴苛,學習上的任務也非常重。與此同時,范家的資源也都在朝他一個人傾斜,儼然有將對方當成下一個范情培養的意思。
范鈞的關門弟子出自范家旁支,因有幾分才學,自小就被捧著,后來到了范家,上下全都拿他當第二個小主子,不知不覺間,人愈發張狂起來。
后來參加科舉時,也不知道是不是豬油蒙了心,竟然生出作弊的念頭,還被當時的主考官,也就是現在的丞相大人發現了。
“故而,這才牽扯出了范氏。”說話的人將折扇輕輕叩桌,喝了一口茶后,又繼續道,“范章,當年人人見到他,都尊稱一聲范大人。”
范大人在朝中為官,亦頗得盛寵。照理說,以他的身份,是不會同一名才入朝堂的官員有所計較。
可自從探花郎入朝為官以后,范大人就跟對方處處過不去。
偏偏他不但沒有除掉對方,還讓對方越爬越高,最后跟他平起平坐了起來。
在科舉舞弊一案出來以后,眾人才明白,原來不光是范章和探花郎有恩怨,整個范家都是。
范鈞自傲,又是一把年紀,當然不肯相信自己的關門弟子會作弊,于是狀告探花郎,說他徇私舞弊,故意栽贓。
從這里,又牽連了一樁往事。
“是跟那位早逝的范公子有關嗎”書生敏銳提問。
對面的人撫掌,大笑了幾聲。
“不錯,周兄猜的很對。”
探花郎姓郝名宿,時年二十五歲。誰也不知道,原來對方竟同范情有所關聯。
范鈞在狀告郝宿以后,就跟圣上一五一十稟明了當年發生的事情。說話的人只知道一個大概,無非是郝宿出身乞丐,范情好心將對方帶回了府,誰料郝宿竟然圖謀不軌,引誘了范情,最后致使對方不幸中箭,當場死亡。
此言一出,朝廷嘩然。
加上范氏名滿天下,受過范鈞教導的弟子不勝其數。一時間,人人都上奏請求圣上,將郝宿革職查辦。
然而事情就在這時候發生了轉機,面對群臣攻訐,郝宿不慌不忙,拿出了范鈞關門弟子作弊的有力證據。并指出當年范情乃是范氏一族買兇殺人,才會意外身亡,直到現在,范氏都還讓人暗中刺殺自己。
人證物證皆有,就連當年伺候范情的書童也都出來作證,看到范鈞等人的時候,就跟看待仇人一樣。
也就是從這時候開始,圣上發覺范氏一族的實力過大。他怒斥范鈞毫無文人風骨,范氏心狠手辣,不配為天下表率。
這番話說得要多重就有多重,天子的怒火,即便范氏之前再煊赫,也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