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家中雖說都是農戶,但卻有近百畝良田,在他們村子,勉強算得上是個小地主。
他們成親之后,妻子父親又拿錢出資,給他們開了個鋪子,做些米面雜貨的生意。
如今那鋪子是他們家大兒子在管著,也不用他們兩口子操心。
原先妻子整日需要看顧店面時還不曾覺得煩悶,但自從將鋪子交予大兒子之后,妻子整日在家,不是說誰家閑話,便是拉著他去找媒婆。
他們家老大,如今已有十八歲,卻還未相看好人家。
妻子為了此事,整日發愁。
可這找媒婆相看之事,自然是婦人去的,帶著他一個男人算是怎么回事。
只是妻子固執起來,他卻招架不住。
每每這時,也只能跟在后面,皺著眉跟著過去。
男子有時也會感嘆,當年若是拉下臉皮跟同窗借了銀子趕考,不用這般倉促成親,中了秀才之后,再行說親,他的妻子是不是會不一樣。
作為一個身有功名的讀書人,他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娶一個秀外慧中,知書達理的妻子。
紅袖添香這種事,哪個書生不想要呢。
男子將書本放下,有些悵惘的看向窗外。
他們的院子,挨著溫家的這宅子,正巧兩家挨著的院子,一個是柳姨娘她們,一個是他的書房。
偶爾在書房內,他也能聽到那邊傳來的琴音。
只是隔著兩堵墻,溫家宅院又著實很大,就算聽見,也不大真切。
就連今日也同樣如此。
只是想起年輕時對妻子的幻想與期待,耳邊那若有似無的琴音,突然就讓這種已經被他壓抑在心底多年的情緒翻涌出來。
耳邊似乎還能聽到妻子在外面院子里嘀嘀咕咕不滿的聲音。
此刻隔壁院子的琴音,與妻子的嘀咕聲,像是形成了一個拉鋸一般,在他腦海里拼命拉扯。
此時雖說太陽已經落下,但白日的余熱卻在此時散發,屋子里如同蒸籠一般,籠罩在他身上。
后背的衣衫,已被汗濕,心底的煩悶已經快要到達頂點。
直到妻子那聲大喊傳來,“當家的,快來幫我抬一下桌子,那書有什么好看的,反正這么多年都沒考上,你就沒那個當舉人老爺的命,有那個時間還不如過來給我幫把手。”
這一句你就沒那個當舉人老爺的命終于將他強壓下的心中浮躁全部沖破。
這樣的話,女子說了很多次,幾乎從第三次開始,每到臨考前的幾個月,她都會說同樣的話。
可以前他能充耳不聞,今日卻實在難以忍受。
也不知是那琴音將他刺激的終于想起自己應該得到的是什么,還是其他,男子雙手緊握,臉色漲的通紅,砰的一聲,將書房門拉開,沖了出來。
揚手就給了那婦人一巴掌,“我已經忍你數年,今日實在無法再忍受下去從成親到現在,整整二十載,在孩子們面前,我從未從你這里得到過半分臉面,你要是真如此厭惡于我,為何當初又要下嫁于我”男子面色難看,揚著聲音道。
那婦人被他這一巴掌打的愣住了,根本就未曾聽清他說的什么。
只是自己從小到大,頭一回被人一巴掌打在臉上,女子當即扔下自己手中正打算摘的菜,嗷了一聲就沖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