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的,蘭因看著身邊男人的側臉,臉倏然變得更紅了。
這會幾個小孩在前面你追我跑,她跟一眾好友便坐在樹蔭下吃酒聊天。
在場一眾人,周朝芳家的小孩年紀最大,今年八歲了,李簪月家的次之,今年七歲,這兩個都是男孩子,比起這一窩小毛孩,他們自然要沉穩不少,這會就由他們領著小毛孩們玩。小毛孩,有蘭因家的兩個,還有蕭思妤家的涂麟和徐柔家的女孩,沈鳶家的年紀小,這會還玩不了,就待在他們身邊。
這窩毛孩子,穿著紅衣服的齊重嘉儼然是跑得最歡的。
越長大,兩人的性格差異便越發明顯,子郁不喜歡熱鬧,整日捧著一本書,最多跟著自己的妹妹跑,而重嘉卻是哪熱鬧往哪湊,五歲生日還沒過,就儼然成了孩子堆的孩子王,不僅年紀比她小的聽她話,就連與她歲,甚至比她大的也喜歡跟著她跑。
這天正是春分。
蘭因在家辦了一場春日宴,邀了不少好友登門。
想那情景,蘭因還是忍不住想笑。
她撐著額頭看著這滿園歡鬧,身邊都是故交好友,不遠處是無憂無慮的小孩,隱隱還能聽隔壁院子傳來的聲音。
真好。
蘭因看她跟一團火云似的,一會跑這一會跑那,實在頭疼,“你去看著一點,別讓他們摔了磕了。”她跟身邊的綠拂交待。
綠拂應聲離開。
她如今也是婦人打扮了,蘭因生完孩子后的第三年,那會停云有了自己的孩子,雨也有了身孕,綠拂和紅杏成了她身邊的大丫鬟,都是跟在她身邊的舊人,眼見她們年紀了,蘭因自然想著替她們好好相看一番。剛替紅杏挑完如意郎君,想著再給綠拂相看的候,竹生忽然氣喘吁吁跑了過來。
又過了幾年。
鴻嘉帝也二十出頭了,他娶了皇后也有了孩子,從一個十一歲的少年弱冠之年,他在幾位輔政大臣的輔佐下越來越好,也越來越像一個帝王。
鴻嘉十年的大周朝堂早煥然一新。
她想。
最初醒來的候,她怎么也沒想會是這樣的結局。
他們離開那日并無多少人知曉,故交親友都提前與他們吃了飯,也按著他們的意思沒有相送,只有鴻嘉帝,十年前那個羸弱的少年穿著象征著帝王身份的朝服,他站在高高的城墻,風刮過他的衣袍發出獵獵聲響,而他寂靜無聲看著馬車離開的方向。
青年一如從前那般沉默,他什么都沒說,只是看著那輛馬車一點點縮小變成一個小黑點,直至一點都看不見了。
他才垂下眼簾。
鴻嘉帝登基這幾年,做的最多的就是科舉納賢一事,這年,老臣一個個退,新臣一個個起來,對于這樣一個新朝而言,這新鮮的血液尤其可貴,而齊豫白也在踐行當年的承諾后向他辭了官。
鴻嘉帝自是不肯。
可齊豫白去意決,他也不好阻攔,但依舊保留了他的帝師和丞相一職,應允他三年內想回來隨都能回來。
“父皇”
她身邊被宮人抱在懷的小孩沖他揮。
鴻嘉帝看著他們,冷寂的眉眼也終于漸漸變得和煦起來。
“走吧。”
他拾階而下,才走了兩步,身后就傳來七寶的聲音,“陛下,是娘娘。”